聖誕夜。

    這本該是一個派對之夜，維斯特洛家族的莊園裡卻沒有舉辦派對，也沒有應邀去參加其他人家的聚會。

    晚上索菲亞還特意把想要賴著不走的女兒帶了回去。

    於是就只有維斯特洛一家人。

    晚餐之後，女助理主動照看著三個孩子，西蒙和珍妮特躲在二樓一間起居室內，關了燈，一起擁在沙發上，一側的電視機打開著，聲音很小，倒是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遠遠近近的城市天空不時爆開一叢一叢的燦爛煙花，伴隨著姍姍而來的震響。

    普通人需要趕在節日期間才能恣意狂歡，享受大餐，安排旅行，對於金字塔頂層的人來說，只要想要，這就是生活，於是節日很難顯得太特別。

    很有些痴纏地貼在男人胸口，珍妮特望著窗外剛剛爆起的又一簇煙花，突然道：「小男孩，還記不記得我們相識第一年的那個聖誕節？」

    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西蒙笑了笑，道：「當然記得啊，某人深夜跑去洛杉磯，忘記了關注天氣，當晚就感冒了，還鬧著不去醫院。」

    珍妮特撒嬌地在西蒙身上蹭了蹭：「我知道你肯定會照顧我的啊。」

    西蒙摟著女人纖細柔軟的腰肢，下巴抵在她腦袋上，道：「怎麼突然開始回憶往事了？這很危險，有人說人一旦開始回憶，差不多也就老了。」

    「才不是這樣，」珍妮特語氣裡帶著些潛藏的小恐懼，身子貼的更緊了一些：「我只是想說，這些年，其實是我一直賴著你呢。我抓著你當我的男朋友，還堅持早早結婚。如果不是我，你現在肯定還是個快樂的單身漢。」

    「上帝感念亞伯拉罕的虔誠，與之立約，將流淌牛奶與蜜糖的富饒迦南賜予其後裔，是為應許之地，」西蒙輕聲念著《舊約》中的篇章，捧起珍妮特臉蛋輕輕在她唇上吻了下，望著她被各色光鮮映照的流彩眼眸，柔聲道：「你就是我的應許之地，我的此心安處，否則，我可能會一直漂泊，沉淪，不知今夕何夕，不知經年何年。所以，不是你賴著我，而只是我這個壞傢伙悄悄抓著你不放而已。」

    珍妮特與西蒙對視，眸子裡更多了幾分盈彩，隨即又輕輕甩開男人捧著自己臉蛋的大手，貼在他胸口，語聲輕輕的：「小男孩，我說過呢，我只要擁有你就足夠了，你依舊是自由自在的，不需要受到我的牽絆，也不需要在意其他人會怎麼想。」

    西蒙知道珍妮特指的是索菲亞懷孕的事情，只是輕聲道：「謝謝。」

    兩人享受了片刻安靜，珍妮特又主動道：「小男孩，你有沒有忘記你19歲生日那天我們說過的夢想？」

    西蒙點頭：『沒有啊。」

    那次生日期間，西蒙正在亞利桑那州協助凱瑟琳拍攝《血屍夜》，珍妮特開車跑來探班，單獨拉著他一起外出遊玩，說過很多不著邊際的話語，還有夢想。

    毀滅世界難度有點大。

    於是決定先統治世界。

    珍妮特又抬頭望過來，笑盈盈道：「以前我覺得夢想只是夢想呢，沒想到，竟然真的有距離目標越來越近的那一天。」

    西蒙也笑著，道：「我現在覺得，毀滅世界難度反而小一點，統治世界很麻煩的。」

    「只要我們兩個一起努力，總會實現的。」

    西蒙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珍妮特卻沒有困惑於這個可能有點哲學的問題：「然後，總會有下一個目標啊，宇宙這麼大，我們這么小，除了死亡，沒有誰能走到一個找不到目標的終點。」

    西蒙輕撫著女人軟軟的金髮，笑道：「那我們一起努力。」

    「嗯啊。」

    片刻寧靜，珍妮特很快又道：「小男孩，你剛剛背誦《舊約》像念詩呢，你念詩給我聽好嗎？」

    「好啊。」

    西蒙點頭，考慮片刻，房間裡響起泰戈爾的《生如夏花》。

    *我聽見。

    *我聽見音樂，來自月光和胴體

    *似如誘餌，捕獲縹緲空靈。

    *激烈，純粹。

    *總有回憶貫穿於世間

    *我相信

    *我相信自己，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