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花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農祠_頁2
更新:08-19 17:56 作者:千山茶客 分類:玄幻小說
朱茂一愣。
陸曈神色冷淡,仿佛麻煩纏身的並非自己,似乎從剛到南藥房伊始她就如此,遠遠站在人群之外,像那懸空中淡薄冷月,抓也抓不住。
朱茂的心又泛起癢意,抓心撓肝的,恨不得立刻將這輪誘人冷月吞進腹中。
他拇指迫不及待地搓動一下,面上卻做一副義正嚴辭,道:「剛進南藥房就偷懶,雖不是大罪,但也難逃懲戒。既如此,就罰你在神農祠中對著神農像長跪三日,好好對著神農大人靜心悔過。」
話音落地,陸曈心內一動。
只是罰跪三日?
她以為以朱茂的手段,既故意來尋麻煩,下場應當比這嚴重多了。沒料到僅僅只是罰跪。
何秀還在低聲懇求,陸曈思忖一下,隨即對著面前人輕聲道:「是,大人。」
朱茂從藥園回來後,梅二娘跟了過來。
「聽說大人將陸曈趕去祠堂罰跪了?」一進屋,梅二娘就將門掩上。
朱茂在軟榻上尋了個舒服姿勢,順手將梅二娘摟進懷裡親了一口:「吃味了?」
梅二娘含嗔帶怒別過頭,只道:「怎麼突然想起她來?」
這些日子,朱茂對陸曈不聞不問,每日只讓人清點紅芳絮,像是忘記了這個人般。誰曾想今日會突然對陸曈發難。
「畢竟是南藥房的人,不懂規矩,當然要提點提點。」朱茂說著,摸了一把懷中的人的臉,手下肌膚細膩,但他想起方才所見另一張白嫩如剝殼雞蛋的俏臉時,再看眼前人,不免覺出幾分寡淡蒼老。
梅二娘似也察覺到他動作遲疑,裝作沒瞧見,繼續問道:「既要提點,怎麼只趕去罰跪?這可不像大人的性子。」
朱茂一向待手下人刻薄,但凡有心針對,不脫層皮是不可能的。既盯上了陸曈,卻僅僅只罰跪,實在與往日手段大相徑庭。
朱茂輕哼一聲:「你懂什麼。」
打狗也要看主人,陸曈畢竟是新進醫官使,他對此女動了心思,可也得瞧瞧醫官院的反應。南藥房與醫官院消息通聯,先前派陸曈去採摘紅芳絮,醫官院並無動靜。如果罰跪的消息傳過去,這三日仍與從前一般,那只能說明,陸曈確實背後無甚倚仗。
那也就意味著,三日之後,那個美貌的年輕醫女,將會徹底成為他在南藥房的禁鑾,任他擺布。
想到此處,朱茂欲心大熾,忍不住搓了搓手指,慢慢笑起來。
春日的藥園天黑得比前些日子更晚一些。
昏暗祠堂里,陸曈跪於草墊之上。在她頭頂,高大的神農塑像手持一株靈草,垂首含笑俯視著她。
祠堂石牆高處,一輪彎月透過小窗灑下些銀光落在地上,照著裡頭空蕩堂間,顯出幾分陰冷。
陸曈伸手,揉了揉發僵的膝蓋。
白日裡朱茂來過之後,她便被人帶進了祠堂靜心思過。
祠堂濕冷,到了夜裡,慈眉善目的塑像在燭影中也變得陰森,年輕姑娘獨自一人在此過夜,且不提身子能不能撐得住,難免心中驚悸。
不過,對於常年在亂墳崗走動的陸曈來說,住在哪裡並無區別。甚至這裡比宿院更好,更安靜,安靜得讓她有足夠時間來想清楚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桌前燭火忽得晃了一下,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陸醫士!」
陸曈回過身,就見高處的小窗上,隔著柵欄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正小聲地喚她。
是何秀。
陸曈站起身,朝著窗口走去:「你怎麼來了?」
「我來給你送吃的。」何秀隔著柵欄,遞給她一個冷饅頭,「你一日沒吃飯了,這樣下去不行,這裡太冷,會生病的。」
陸曈接過她手裡的饅頭,知道這是何秀從自己晚飯里省出來,道了一聲「多謝」。
「你別謝我了,」何秀沮喪,「你替我摘了那麼多紅芳絮,被關進祠堂我一點忙也幫不上。是我沒用」
「只是罰跪三日,不礙事。」
「這不是小事,梅二娘當年也是」
她倏然住了口,沒再說下去,陸曈卻霎時明白過來。
想來那位梅二娘剛進南藥房時也是如此,被朱茂尋理由關進祠堂殺殺威風,搓折她的心氣,到最後才讓梅二娘心甘情願對他俯首稱臣。
何秀瞧著陸曈,眼底是濃濃悲哀:「陸醫士」
她像是看著即將陷入泥沼的同伴,焦急痛苦又無能為力,唯有遍遍自責。
陸曈默了一下,道:「阿秀,你幫我帶一樣東西給梅二娘。」
何秀愣住,「什麼?」
陸曈從懷中掏出一張折好的紙箋,隔著柵欄塞到她手中。
「這是」
何秀一面惴惴,一面將紙箋藏進懷中。
「替我跟梅二娘帶句話。」陸曈說完,附耳在何秀耳邊,低聲幾句。
女子聽完,面露驚愕:「陸醫士為何要這麼做?」
陸曈沒說話,低頭咬了一口饅頭。
饅頭又冷又硬,咽下去的時候,嗓子也能覺出其中粗糲。南藥房的飯食總是如此,銀子全進了朱茂腰包,平人醫工在此處,過得不如朱茂的一條狗。
可人畢竟不是狗。
過了一會兒,她才看向面前人。
「因為我想離開這裡。」
宮廷內苑這些瑣碎事宜,傳到三司時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段小宴得知陸曈被罰跪神農祠時,已是深夜。
衛所里其他人都奉值去了,只有蕭逐風在案前翻閱公文。段小宴屋裡屋外轉了一圈,沒見到裴雲暎影子,遂問桌前的蕭逐風:「雲暎哥怎麼不在?」
「他出城去了。」蕭逐風頭也不抬,只問:「怎麼?」
躊躇一下,段小宴上前,半個身子趴到桌上,湊近蕭逐風壓低聲音:「我剛路過翰林醫官院,聽說了一件事,陸大夫,就是仁心醫館坐館的那位,先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