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夜啼 第99章 身世_頁2
過了。」
景辭轉個身,懶懶道:「我不餓,我就想躺著休息。」
「你不餓,我兒子可餓得慌。得了,微臣伺候郡主穿衣,郡主賞臉睜睜眼睛,坐起身來先把肚兜兒穿上。」
景辭面紅,便不再與他歪纏,乖乖聽話起身,由著他整理好自己再來給她穿衣穿襪,方才沉重又無解的難題就此輕輕揭過,她明白他心中所想,又不願強留,只得雙眼一閉一懶到底,聽天由命去。
或許是因重提舊事,陸焉終於想起茹月樓里待著的周紫衣。白蓮教被打壓下去,二十年內難有翻身之日,吳桂榮被關在莊子裡頤養天年,恐怕也撐不了許多時日,這時候處理她,最是恰當。
小樓里還是老樣子,或者說整座提督府,除開許荇送到他手邊時翻新過一回,便再沒有大動過。府里花花草草許多都保存著二三十年前舊模樣,讓人看了多少回憶□□滴往事,是苦是甜,似冬天飲凍水,滴滴在心頭。
相較初次見面的驚恐焦灼,周紫衣這一回顯得輕鬆許多,雲煙似的眉目間少了一層厚重的蔭翳,瞧著更要年輕幾歲。他進門時她正坐在窗下縫一件雪白中衣,寬寬大大,一見就知道是男人的東西。
陸焉倒不介意,待侍奉周紫衣的丫鬟前來奉茶,眼見她將繡到一半的中衣藏到繡簸籮里,面上依舊淡淡,只當未見。少頃,等丫鬟僕婢走乾淨了,才端起茶盞,開口問:「近日可好?」
周紫衣連忙答,「回答人的話,妾身萬事都好,只是感念大人恩德,日夜懸心,不知如何相報。」
陸焉抬眼瞧上一眼,見她有十萬分侷促,手腳都不知該往何處放,眼睛一會看地一會又偷偷來看他,原已經是上了年紀的婦人家,到了他跟前居然還能惹出幾分女兒家的嬌羞來。但任你是誰,管你是鶴髮雞皮的老人家還是青蔥少艾的小姑娘,但凡有五感,對上陸焉,總是先貪看後貪心的。
「倒不必你報答,只需你安安分分過日子,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不說,不該見的人一個不見,便可保永年。」他垂目看著桌上一盤杏仁佛手平平常常的語調同她說,「我記得你說過,你家裡沒人了?」
前一句話來不及琢磨,周紫衣只顧上點頭答題,「回大人,妾身家裡…………早就沒有可投奔的人了。」
陸焉道:「我今日來是想問你一句,你可願意再回江南去?」
周紫衣不明就裡,杏眼微睜,喊著一層薄薄的淚靜望他,「妾身孑然一身,無所依憑,是生是死但憑大人吩咐,只是敏杭是回不得了,那地方小的很,我這樣被棄的身份,恐怕是立不住腳的。」
「蘇州城有一戶商賈之家,老夫妻一生無子,唯有一個女兒遠嫁時途中走失,三五年來了無音訊,正是你這樣的年紀,正巧也對的上你的身份,那邊兒的人我早已經打點好,再給你備八千兩蘇州鴻軒錢莊的開元銀票、五百畝良田,只當是你安身立命之用,我已叮囑過,若你遇上好的自然叫二老做主將你風風光光出嫁,若你無心,就此在家中頤養也可。眼下我來,只為先問你一句,此事你可願意?」到底是從小一塊兒相伴過的人,楊家的親眷所剩不多,他能記得起來的也就剩下眼前這一位,且若不是楊家獲罪,她的命也不至如此,他心中有愧,總要先安頓好她。
周紫衣像是沒能聽懂,木頭人一般呆呆望著他,一動不動。或者也就是一眨眼功夫,閃過神來眼淚帶著一股酸疼衝出眼底,奪眶而出。她急急忙忙從椅上下來,跪到陸焉腳下,要向他磕頭謝恩。但陸焉不受,親手將她扶起來,安頓回椅上,嘆上一聲,徐徐道:「你自不必謝我,即便你去往江南,我自有我的法子看住了,若真有一句半句泄露出去,餘九蓮什麼下場你是見過的…………」
周紫衣嚇得又要磕頭,讓他一個眼神嚇回去,老老實實端坐在椅上,「妾身不敢,妾身就算自己個死上一萬次,也絕不敢連累大人。」
陸焉道:「往後不要動輒磕頭求饒,你是好人家的姑娘,祖上都乃國之重臣,不當如此。」再看她,仿佛還能在她娟秀的臉孔中找到母親的影子,便也只能閉上眼,苦澀都往肚裡吞,「明日一早啟程南下,今生再無相見之日,你…………珍重吧。」
周紫衣垂淚自憐,怯怯道:「也請大人保重,有些話雖輪不到妾身來說,但既是永訣,妾身便斗膽說一句,大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