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這般,桂長生皺了皺眉。「四妮,這面魚拿去胖嬸屋裡,給她屋裡那些雞仔子吃。」
四妮點了點頭,都黏糊到了一塊,瞧著都吃不下,得了話,接過物什拿著送去了胖嬸屋裡。
好在面魚也不多,饅頭倒是還能吃,響午就湊合著吃了,看著是剩了又剩的物什,倒不至於拿去敗壞了。
四妮進了胖嬸院子,將黏糊壞了的面魚拿給了胖嬸,說是給雞仔子吃,後又緊著去了燕兒住的那屋。
也沒來得及打招呼,直接推開了門,倒是將正在裡屋忙著針線的燕兒嚇的針頭直戳到了手上。
見著是四妮來了,燕兒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四妮,將指頭捏了捏,吃痛的吸了一口氣。「你咋也不吭個聲,俺還以為是長生嫂子進來了。」
「俺嫂子才沒空閒過來呢,她在忙活響午飯,等晚上大年夜,還得忙活好些吃的。」四妮往回不喜歡過年,屋裡死氣沉沉的,又沒啥吃的,又冷人的很,今年可不一樣了,臨著年關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
燕兒悶哼一聲,將襖子上的線頭咬斷遞給了四妮。「你快瞧瞧,咋樣,俺可是將上回去鎮上見著手帕子上面的花樣琢磨在了上面,雖手藝比不上,倒是也費了心思。」
襖子修了邊,又在衣擺下方上了花樣,領子口也是描了花邊,昨兒三郎才送來,她是忙活了許久沒停歇,說了妥妥的話,自是不能讓人瞧輕了去。
四妮將襖子翻來瞧去看了個遍,嬉笑道。「好看,燕兒姐手藝這般好,回頭俺也得學學,等燕兒姐及笄了,俺也送燕兒姐一個絡子。」
「去去去,你還打趣上俺了。」燕兒說完,下了炕頭踏上鞋,在屋裡轉了幾個來回,活動了發麻的身子。「你說,三郎啥時候將襖子送給長生嫂子?」
四妮聽了這話,想了想。「該是今兒晚上守歲的時候,要不然就是明兒早,明兒早不是初一呢?初一都穿新衣裳,俺的新襖子是翠花布做的面,嫂子說俺穿碎花面好看,俺娘、三哥和五郎都有新衣裳,就是沒見著嫂子自個買上。」
開年穿新衣裳意味著好兆頭,往年大夥屋裡都過活不好的時候,誰能緊著一家子都穿上,就是顧著小的去了。
四妮想到這,又想起了二姐,二姐在的時候,雖沒新衣裳穿,還是將三哥的衣裳改改給五郎穿上,也就成了新衣裳。
她可沒有,二姐本也是打算用自個的衣裳改來給她穿,可改了,二姐自個也沒得穿了。
這都好些年了,嫂子心思變好了後,她才穿著新衣裳,先前瞧著村裡的同齡姑娘過年穿的好,還有著零嘴吃,瞧瞧都羨慕,也都只能砸吧砸吧嘴罷了。
燕兒見著四妮不說話了,眼眶又是紅的,問道。「咋了這是?」
「俺想二姐了。」去年過年二姐還給他們做吃的,嫂子回了娘家去,那就年關幾日嫂子不在,屋裡才覺著好些,二姐針線活路做的好,常常偷摸著給人忙活,攢的幾個子兒,去村裡的人屋裡湊合些白面,過年能吃上一碗熱乎乎的麵疙瘩都笑裂了嘴。
燕兒也知曉二妮,自個的針線活沒少跟二妮學,二妮不見了大半年多,也怪想她,想起二妮姐,瘦弱的模樣,張口閉口惦記的都是自家弟弟妹妹,就連一丁點的吃食都是收起來拿回去分給四妮他們吃。
「上回不是聽你說,長生嫂子往後得將二妮尋回來呢,你這會哭喪個臉,讓長生嫂子瞧了,心裡也怪添堵的。」二妮是長生嫂子賣出去的,估摸著她心裡也不好受。
聽自個娘說,長生嫂是想著將屋裡都置辦好了,就托人去尋二妮,別說旁人瞧的長生嫂子如何,她是覺著長生嫂子對四妮他們是真的好。
四妮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這年歲早就懂事懂禮了,擦了擦落下的淚花,嬉笑道。「那是,等嫂子將二姐尋回來了,俺可跟二姐要說道好些話呢!」
兩姑娘在屋裡說道了一會的話,四妮便將襖子用布塊包裹好,本是想著先拿回去,後邊一想,道。「還是讓三哥自個來拿,俺拿回去了,嫂子還在屋裡,若是瞧見了定是得問道。」
「那成,就先放這。」
燕兒將物什忙活好了,未出閣的姑娘總是有些小心思,想到楊三郎這般瞞著長生嫂子,定是如自家娘說的那般,後邊也想到娘先前說道的話,長生嫂子怕是沒那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