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魏文魁 第二章 、兄弟鬩牆_頁2
就撲到袁紹屍體上去了。
許攸哭得這個傷心啊——這怎麼話兒說的?我怎麼就摻和進這種破事兒里去了呢?我原本想得好好的策略,透消息給逄紀,讓他暗中動手,自己則抽身事外,等一切塵埃落定了,我好背著個忠臣的名頭去投曹啊。這袁紹怎麼就給逄元圖逼死了呢?我恐怕難逃「幫凶」的惡名啊!
許攸痛哭失聲,逄紀聽得心煩,於是關照部屬:「且扶許公起來。」可是人還沒上去呢,許攸倒先站起來了,扯著嗓子大喊:「是吾見事不明,以致害了主公啊!且待相伴主公於地下!」
他這是喊給屋外人聽的,屋外不光是逄氏部曲啊,還有很多袁家的僕役,雖然被拘管起來了,耳朵可還沒聾,這將來傳出去,許先生還是個忠臣嘛。
喊完這兩句,許攸一腦袋就往屋中的柱子撞去,逄氏部曲趕緊上去拉扯,好玄沒撞上。可是許攸發瘋一般掙脫了眾人,一轉身,又奔屋子那頭的柱子撞過去了。眾人還待阻止,逄紀卻輕咳一聲,那意思——讓他去。
許攸衝出三步,眼瞧著柱子就在前面,而竟然沒人來拉,不禁心中痛恨逄紀。好在急中生智,仿佛腳下拌了蒜,一個馬趴就伏在柱子旁邊了,並且還伸出雙手去抱柱子,口中含混不清的,仍是嚎啕不絕。
逄紀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乾脆走過來,親自勸說許攸:「子遠且收悲聲,主公既歿,幽州之事,都在你我。今強敵在外,顯甫公子尚未正位,若其處置不當,袁氏基業,盡喪你我之手——則子遠便追隨主公於地下,又何面目相見耶?」別裝啦,善後的事兒還得你幫忙,趕緊給我起來吧!
袁紹去世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許都,隨即袁尚、袁譚亦各有表章呈上。袁尚的奏章很簡單,就是通報了父親之死,希望能夠遵照亡父的遺命,由自己襲爵,並領幽州牧。袁譚的奏章不知道是何人代筆,寫得相當有文采,痛陳其弟袁尚弒父奪位,希望朝廷大起三軍,討伐逆子叛臣,自己願意率領涿郡之兵,為王師前驅。
兩份奏章都擺在曹操案頭,曹操瞧瞧袁尚之奏,再瞧瞧袁譚之奏,不禁喟然長嘆道:「皆不肖之子也。」你說堂堂袁本初怎麼就該著了這麼倆兒子?倘若易地而處,我和我兄弟可絕對不可能打起來。
其實曹嵩老頭兒一直都不喜歡大兒子曹操,卻偏愛小兒子曹德,經常跟人說孟德那就是一敗家的貨,還是去疾忠厚穩妥,能夠維持住家族的名聲和實力。但是曹老頭還真沒有正經打算廢長立幼,而且等他年歲老到該當考慮繼承人問題的時候,曹孟德早就自己出去闖出一片天下來了——老爹的名爵?有我高嗎?老爹的財產?但凡我想伸手,老二敢不乖乖獻上?我還需要巴著繼承權不放嗎?
不過曹老頭對兩個兒子的態度那是盡人皆知啊,只是曹德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打小就從來不跟大哥去爭搶什麼。兄弟二人長年分隔,曹操在外打天下,曹德在家照顧爹媽,感情說不上有多深厚,但也沒什麼仇怨,沒什麼隔閡。
想到這裡,曹操心中倒不禁有一股暖流涌動,心說我得再照顧點兒老二才成,要真真正正拿出長兄的「悌」道來給世人瞧瞧。
轉過頭去,一眼又瞟到了侍坐的曹昂,他忍不住就問:「若汝兄弟處此,又如何?」你們會跟袁家兄弟似的翻臉鬩牆嗎?還是真能夠和和睦睦地,一直相處到老?
曹昂一皺眉頭,面孔漲得通紅,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曹操心說壞了,我問錯人了。這話可以問曹丕,可以問曹彰,他們好回答,無外乎拍胸脯表態一定尊敬長兄,唯長兄之命是從,絕對不會象袁尚那麼不成器。可是這話問不得曹昂啊,他本來就是老大,是正牌繼承人,你讓他怎麼回答?「我肯定不會因為繼承權問題跟兄弟們爭的,我不會象袁譚啊,子桓、子文要是想奪繼承人的位置,給他們就是啦。」——這象話嗎?
曹操只好輕咳一聲,趕緊轉換話題:「今袁氏兄弟皆來請助,以子修看,當從誰耶?」咱們幫誰才好呢?
要不是剛才曹操問那一句,曹昂肯定回答相助袁譚——他是老大,是理所當然的繼承人嘛,即便袁尚弒父只是謠言,那朝廷也沒有幫忙小兒子奪取繼承權的道理呀。可是曹操問過之後,曹昂就不好開口了,只能踢皮球:「此軍國重事也,當詢之百僚。」
曹操說好,那你就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