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見雲琅下了馬車,就對衛青道:「早知道他這麼好拿捏,你就該早些出手才是。」
衛青笑道:「就算是小狗被你捏在手裡他也會叫喚幾聲,何況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少年。
拿捏他做什麼,做長輩的是給晚輩鋪路的,緊要的關頭,即便是用身體墊在他們的馬蹄下,也要助他們縱馬狂奔離開泥潭。
兵法云:攻心為上!」
長平親昵的趴在衛青的膝蓋上嬌笑道:「男孩子就該夫君這樣的英雄出馬,你看看那個混賬小子,被我打得那麼慘雖然在求饒,卻口不應心的。
您就說了一句話,那傢伙眼淚都要下來了。」
衛青**著長平錦緞一般的長髮喟嘆一聲道:「我又不是一個聖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似雲琅這樣的少年人,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陛下喜歡人的方式就是折磨他,打磨他然後委以重任,陛下忘記了一件事,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般喜歡功名利祿,有些人即便是躺在泥潭裡也自得其樂。」
長平坐起身懊惱的對衛青道:「不能這樣說,您是兵家門徒,又不是師從黃老之術,既然是一柄鋒利的長劍,就不該總是藏在套子裡。」
衛青笑而不言,只是透過車窗看外面的荒原,過了很久低聲對長平道:「等我殺光匈奴人,我就陪你在驪山隱居,足不出戶直到老死。」
長平深深地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能夠歸隱泉林也是一大幸事。
兩天後,雲琅回到了雲家,小蟲跟紅袖一人抱著他的一條腿哭得快要死過去了。
兩個月沒回家,而且被關進了監獄,她們兩個也不知道哭過多少次。
雲家的人全來了,一大群人將大門口擠得水泄不通,有歡笑的,有大哭的,有一邊笑一邊哭的。
雲琅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不好甩開小蟲跟紅袖,遠遠地看見宋喬站在小樓下,就得意的揮揮手,宋喬手抬高了一半,就迅速的回自己居住的小樓去了。
蘇稚自然是不管不顧的大喊大叫,人太多,雲琅聽不清她在喊些什麼,勉強給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就被自家的僕婦簇擁著進了家。
好在梁翁還知道招待衛青跟長平,急促的將長平,衛青安頓在長平平日裡居住的主樓上,吩咐茶娘奉茶,就匆匆的離開去看自家小郎去了。
衛青笑吟吟的瞅著雲琅被一群婦人簇擁著去了熱水池子洗刷牢獄晦氣,回過頭對長平道:「很好地一群婦人。」
長平感慨的搖搖頭道:「也不知這小子是怎麼做到萬眾歸心的,雖說他對這些婦孺有活命之恩,可是啊,這種發自內心的歡喜卻不是假裝就能做出來的。」
「所以說,這是一群很好的人。」衛青漫步走上二樓瞅著霧靄沉沉的驪山漫不經心的道。
「咦?您在看什麼?」
衛青笑道:「我在看這座奇怪的山,它狀如奔馬,隳突乎南北,左沖右殺終難逃終南山之羈絆。」
長平吃了一驚連忙道:「不敢胡思亂想!」
衛青低下頭寵溺的看著長平道:「就是興之所至,隨便想想,還不敢脫離羈絆。
不過啊,我希望那個小傢伙能衝殺出去,活的自由自在,你要知道,駿馬本就不該有馬具!」
長平鬆了一口氣道:「老馬就該守住馬槽!」
衛青大笑道:「你不能連老馬的一點想法都阻止吧?那樣做可就太霸道了。」
長平認真的看著衛青道:「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弟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忘記你剛才的想法,想想可以,不要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