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文藝時代 第六三二章 朝聞夕死(第二更)
徐擇臣在於東辦公室做了好一會兒,大夏天的,杯子裡面的熱茶喝完,他才從背包裡面掏出一個本子來。
這本子看起來挺舊的了,而且它應該經常被人翻動,邊角都已經發毛了。
「於老師,這裡面都是我平時讀書的時候,寫的一些讀後感,請不吝賜教。」
「是麼?」
於東笑了笑,將本子接到手裡。
先是大概地翻了翻,徐擇臣應該還有其他的本子,這本已經寫完了,最後一頁都寫的滿滿當當。
一看到徐擇臣這字,於東就將一雙眉毛挑得老高。
這小子年紀不大,筆法倒是挺老練。
寫得挺潦草的,不過不是那種隨意的潦草,中間能看得出來一些章法,徐擇臣這小子平時應該是有接觸書法的。
「平時也寫字?」於東問了一句。
徐擇臣自然明白於東說的「寫字」是什麼意思,他點頭回道:「從小跟爺爺後面寫著玩,班門弄斧了,我聽說於老師非常精於此道。」
「我也是寫著玩。」
於東隨口回了句,然後認真看起來徐擇臣寫的那些東西。
這個本子裡面的第一篇是關於《許三觀賣血記》的,雖然徐擇臣說他寫的是讀後感,但內容卻挺具有專業性的。
這篇文章主要從《許三觀賣血記》的重複敘事入手,解析了《許三觀賣血記》的藝術敘事藝術。
第一篇文章看完,於東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說實話,看完這篇文章,於東還是有些失望的。
並不是說這篇文章寫得很差,事實上,如果眼前這人只是個淮陰師範剛上完二年級的學生,那麼他能寫出這樣的東西,在於東看來已經是超水平了。
但他是徐擇臣。
至少在於東看來,這不應該是一個以後要讀燕大中文系碩士的人應該寫出來的東西。
雖然於東知道寫小說跟學術研究關係不大,但是看到一個未來集幾大文學獎在身的天才作家寫出這樣的東西,他依舊會感到失望。
首先,《許三觀賣血記》的重複敘事這幾年已經被學術研究者翻來覆去地講,已經講的沒什麼新意了,而徐擇臣寫的這些東西,跟別人寫的也沒什麼區別,而且分析的還沒別人透徹。
其次,徐擇臣在學術研究方面,還欠缺很多東西,知識面不夠廣,一些該做深入研究的地方,總是戛然而止,浮於表面。
比如徐擇臣在文中提到,余樺這種重複性敘事技巧受到了西方文學的影響,也提到了海明威,但是說到海明威他就沒辦法深入解析海明威哪些小說哪些地方用了這種技巧,這就是因為他的閱讀量還不夠。
於東不用去查,隨便過一下腦子,就能想出《白象似的群山》和《永別了,武器》中的某些地方,就有詞語詞組的重複,人物情節的複製和互文性結構等三個層面使用了重複手段,而且還是反覆地用。
特別是《永別了,武器》,如此知名的一部作品,徐擇臣沒聯繫到實在不應該。
於東沒有急著評論,又往後翻了幾篇。
總共看了四篇,有些寫的還行,但是依舊遠遠達不到於東的期望。
就這水平,如果想要從燕大中文系研究生畢業,後面徐擇臣恐怕得努力了。
於東將本子合上,沉吟了一會兒,隨後看向忐忑不安的徐擇臣,緩緩開口道:「還可以。」
聽到「還可以」三個字時,徐擇臣心底湧上一股強烈的挫敗感,他當然能夠聽出來這三個字包涵的意思。
還可以,就是很一般。
說實話,徐擇臣將自己的本子拿出來時,是希望能夠得到於東誇獎的,他也覺得自己應該能夠得到誇獎。
在此之前,他在文學這塊得到了太多的誇獎,在淮陰師範,他們有老師甚至跟他說過,自己在文學上面的造詣不如徐擇臣。
他高二的時候寫了人生的第一篇小說,自此立志要當作家,然後才上了中文系。
去年暑假的時候,他成功發表了一篇散文,還拿到了十幾塊錢稿費,在他們淮陰師範還出了點小名。
後來他順利通過考試,拿到轉校金陵大學中文系的名額,更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