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捕文書 第七十回_頁2
當,只怕志新來日進學卻不好辦。」飛天見狀尚未答言,但聽得志新笑道:「爹爹很不必為孩兒擔心這個,如今孩兒念了幾年書,雖然不曾列入聖人門徒,卻也明白這個道理,讀書原也不是為了那黃金屋顏如玉的勾當,只以明理為要,況且我們先生又是極清貴的宿儒,原不甚傳授許多時尚之學,只要記得孝悌仁愛是為做人的根本,如今爹爹既然在衙門裡不順心遂意的,孩兒如何能為了自家前程富貴,讓爹爹為我做那摧眉折腰事權貴的勾當,卻不是辜負平日所學的聖人之言,對不起酆大先生這幾年的寒窗栽培麼?」
那金喬覺聽聞志新這人小鬼大的一番言辭,心中著實讚嘆姒飛天教子有方,竟養下這般明事理有風骨的孩兒來,飛天見志新如今跟著酆玉材念了幾年書,越發出落得謹言慎行溫文爾雅,再不是往年那個招災惹禍的頑皮少年,因喜得將志新抱在膝頭,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兒笑道:「好孩子,難為你。」
金喬覺見了飛天母子言笑晏晏的和睦之意,因倏忽又覺得美中不足起來,若是志新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兒,一家人其樂融融何其美滿,這也正是好事多磨,原是世間常理,如今見飛天對自己的態度日趨自然親密,只等三年守孝之期一滿,只怕就要恩准自己圓房之事,如今自己正在春秋鼎盛,姒家娘子也正值花信之年,一年半載養出個親生孩兒原也不是什麼難事。
金喬覺想到此處,因又心中有些蜜意起來,一家人因說笑著用過晚飯,飛天因打發了志新回在對面小書房中夜課,一面給他量量身段,竟是又長高了些,因秀眉微蹙道:「果然人家都說半大的孩子最是貪長,去年做的那一身體面衣裳,只怕又穿不得了?」
因說著,從志新的箱櫃之中翻出在東村時帶他去拜見業師前日所做的那套乾淨衣裳,與志新上身兒試了試,果然袖子與前襟都短了一截兒,因搖頭苦笑道:「當日因說扯了這樣上等的面料做一身衣裳原不容易,不到逢年過節的也捨不得給你穿,誰知竟將它也給耽擱了。早知如此,還不如教你日日穿了這個上學去,倒也尊貴體面些個。」
志新聞言嘻嘻一笑道:「母親常說孩兒是成日間胡打海摔慣了的,若是每日穿了那樣乾淨的衣裳出去閒逛,只怕節下就要帶著補丁過年來,才不許孩兒時常穿用的,怎麼如今卻也忘了?」
飛天聞言方想起志新兒時常與鄉里鎮上的流氓閒漢們有些口角之爭,多半都是因為那些人閒來無事,只因自己嫠女身份,便要編出一些無聊得閒話來編排自己一番,以消永晝,不過市井傳聞,自己當日全不在意,誰知志新聽了這樣的閒言閒語如何肯依,少不得上前理論一番。
那些閒漢流氓如何將他這樣的村童放在眼裡,因幾個人圍住了,竟是蹴鞠一般地將志新拋撇踢打一番,雖然不曾傷及筋骨,每每回到家中,衣裳也早已扯破弄髒了,飛天因隱忍了幾次,卻也心中很有些負氣心疼,因實在看不過去,打發志新上學前日,便將他帶在家中場院之內,傳授了他一招半式,不為贏人,但求自保,又到了水嫣柔家中扯了一塊上好的料子,連夜趕製了一套鮮亮衣裳,配上自己精緻的繡功,里里外外將那志新打扮的一如烏衣子弟香粉孩兒一般。
因次日上學堂念書之前,先打發他前去酆玉材家中拜見業師,志新此番衣著光鮮得意洋洋出了東村來在鎮上,那一起子閒漢流氓見了,因復又將他圍將起來笑嘻嘻地,無非說些今兒怎的這般整齊光鮮,莫不是他家娘親為了籌備上學的束脩,竟失節再嫁,另適他人了不成?
又有人說姒家娘子原嫌棄這再嫁的勾當來錢不快,又不是黃花閨女,做不得正房奶奶當不得家,若是做了偏房外室,少不得又要受家中大娘子的閒氣,因索性下海開張,在東村之中做了暗門子,是以倏忽家私殷實起來,方有錢打發自家孩兒上學念書,又有閒錢給他做下這樣幾套標緻體面的行頭,不過掩耳盜鈴哄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安全退隱永遠是個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