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滄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便睡着了吧_頁2
更新:06-15 20:30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分類:玄幻小說
,元力渾厚炸裂,從而引發了連綿不絕的崩塌。
收劍而立的穆紅衣,面色淡然,雙鬢飄搖,墨發在風雪之中沾染一縷白,渾然若天上仙人。
女子劍仙,不外如是。
這些年來,她體內積攢的死氣,水漲船高,無法消散,只能積鬱,直到再也抑制不住,就如同那柄被關在黑龍白鳳劍匣之中的劍,不能再藏匿鋒芒。
如何抉擇?
自然是出鞘。
遞出這一劍。
將所有都遞出。
將所有的生命,所有的心血,還有所有的死氣。
全都遞出。
數量龐大的死氣,在風雪銀城城主左臂之處粘粘燃燒,如沉鐵入水下墜,順延斷臂之處拼命下鑽。
氣運。
是世上最難以捉摸,最難以掌控的東西。
與業力一樣,只可應劫,不可避劫。
風雪銀城城主跌坐在地上,右手拼命捂住左臂斷臂之處,那裡一片冰霜覆蓋傷口,在黑色氣運燃燒下卻顯得蒼白無力,無法抵抗這人間最無情的規則侵蝕。
他死死盯住那個燃盡所有,只為遞出這一劍的紅衣女子。
銀城城主發出聲音沙啞的痛苦吶喊,不僅僅是因為斷臂之痛,氣運灼燒比斷臂之痛還要痛上十倍。
而在鬼門之中枯寂無數年,經歷的痛苦,比這些加在一起還要更多。
他只是單純想依靠嘶啞出聲,來宣洩自己的憤怒。
在這之後,他的喉嚨中不斷迸出難以入耳的骯髒詞彙,憎惡,憤恨,夾雜著血沫的辱罵,卻顯得幼稚而可笑。
風雪成幕,除了收劍而立的紅衣兒,誰也看不到風雪銀城城主此刻的醜態。
那個站在世間之巔,曾經睥睨天下的男人,從鬼門出關之後,便成為了一個令人作嘔的噁心人物。
赤足站在青霜上的紅衣兒無視了這些骯髒詞彙,輕聲說道:「修行了如此多年,你早該知道,對於一個人而言,皮囊與內蘊其中的靈魂,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東西。」
「你換了一副身軀也好,再換一副也好。」她面色平靜:「換多少副身軀都無所謂,這個被關入鬼門遭受劫難的靈魂,噁心與令人作嘔的模樣,是永遠也不會被換掉的。」
風雪銀城城主依舊在高聲不斷的尖叫,辱罵。
熊盤虎踞北原聖地的大修行者,如今淪落為一個只知憎恨和痛罵的潑婦模樣。
真是一副讓人發笑的場面。
紅衣兒沒有笑。
她收劍而立,望向天酥樓。
目光穿透三尺風雪的幕域。
她將所有的死氣順延最後一劍全部遞了出去。所以她的體內,那些困擾多年的死氣,黑色氣運,全都不復存在。
她面上多出了一抹紅暈。
只是這一抹紅暈,不是生機重回的紅暈。
而是迴光返照。
那一劍,遞出的不僅僅是死氣。
所有。
是所有。
當然包括生機。
從頭到尾,她都只是一個將死之人。
遞出那一劍,也改變不了結局。
她只是不願如銀城城主所言,去赴所謂的「死」。
穆紅衣怔怔望向那個天酥樓頂的黑衣少年。
不認命。
是了。
她不認命。
什麼「破矩」,什麼「將死」,這些她都不認。
她只認手中的劍,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
零碎的記憶片段里,多是提劍殺人,收劍復命,在齊梁大內覆鬼面兒示人,將自己的心遮得嚴嚴實實,不留給他人一絲接觸的餘地。
不嚴格說來,自己沒有心,哪裡有所謂的餘地?
接著潮水一般卷上來的,就只有過淇江之後的記憶。
提劍不用殺人,收劍不為復命。
原來沒有心的人,也可以把胸膛里清空,挪出一點距離,留做念想。
紅衣兒沒來由笑了笑。
這算不算是將死之前,走馬觀花一樣的回憶?
她望向天酥樓頂那襲模糊的黑衣,輕聲喃喃道:「易瀟。」
天狼城夜話時候,小殿下曾經說過自己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