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整個幽清峰都被清冷的月光鋪滿。

    走出去抬頭就能看到滿天的星子，一閃一閃的，很亮很大。

    因為幽清峰挺高，好像很接近蒼穹似的，那些星星仿佛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摘到。

    月色很亮，傅昭寧他們的視力本來也是很好，所以完全不需要提著燈籠也能看清路。

    蕭瀾淵牽著傅昭寧。

    幽清觀里很安靜，在這樣的地方連蟲鳴都沒聽到。

    夜風輕拂過來，能聞到觀內的香火味。他們走路的腳步聲也在深夜裡很是清晰。

    傅昭寧想到了蕭瀾淵前面十來年都是在這樣冷清的地方住著，度過一夜又一夜，不由輕聲問，「你以前在這裡住的時候，會很想下山，很想回京城嗎？」

    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來說，俗世里的繁華會很有吸引力吧，他又不是沒有見過，從繁華的京城裡來到這樣的地方，落差感太大了。

    而且，沒有什麼人陪他好好說話，沒人陪他玩。

    觀主看樣子也不是健談的人，蕭瀾淵都說過觀主不會跟他多說話的。

    「不會。」

    蕭瀾淵搖了搖頭。「我原來是害怕和排斥京城和皇宮的，本來就在那裡遇到很多陷害和危機，哪裡會想回去？」

    「那你就很適應在這裡的生活？」

    「適應，但也並不是很喜歡。你知道的，那個時候我的身體一直很冰，哪怕是在這裡面布了陣，不算冷，但也沒有感覺過溫暖。我倒是想過，去一個小城，種種花草，每天煮煮茶，早晨自己去逛逛市集，感受一下煙火氣，那樣就挺好了。」

    傅昭寧訝異地看著他。

    「那你以前沒有想過漂亮小姑娘什麼的嗎？」

    「沒有。」

    「真的？」

    「嗯。寧寧當小姑娘的時候，難道想過英俊少年郎？」蕭瀾淵反問她。

    傅昭寧哈哈笑了起來。

    「我也沒有，那個時候我只想著掙錢，學習，治好爺爺的病，別的都沒有心思多想。」

    好像，兩個她小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我很高興。」蕭瀾淵把她的手拉起來湊到唇邊，親了一下她的手背，「我們第一個喜歡的就是對方。」

    「這種叫初戀。」

    「初戀？嗯，很貼切。」蕭瀾淵點了點頭。

    前面轉角處，福運長公主走了過來。

    她停下了腳步，目光複雜地看著走過來的這對夫妻。

    剛才他們的話，她聽到了。

    聽到了那些話，她更覺得，他們之間確實是自己插入不了的。她要是真的勉強擠進去，痛苦的應該還是她自己吧？

    「我不知道觀星台在哪裡，之前桑梓說，我可以在這裡等著你們一起過去。」福運長公主說。

    觀主說不要帶著她身邊的宮女，因為那畢竟是皇上派給她的人，聽到的看到的，很有可能會回去稟報皇上。

    所以福運長公主又是一個人出來。

    她覺得自己形單影隻的，很是可憐。以前她身邊至少還有自己人，有嬤嬤，有沉香銀鎖。

    但是他們都已經死了。

    連忠心於她的幾個侍衛都死了。

    現在她身邊的人，都不是自己人，不能完全信任。

    福運長公主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眼睛都紅了，看起來嬌弱無依。

    傅昭寧看著她，心情也有點複雜。

    「觀主沒讓桑梓帶你去？」

    觀主這不厚道啊，明明就已經跟她親過了，也算是很親密了，就算不想為了一個吻而負責，那至少對人家好點吧，怎麼著也得有點愧疚吧？

    怎麼就不理她呢？

    「桑梓說他要先去觀星台準備。」福運長公主聲音都帶上了一點點哭音。

    真是可憐兮兮的。

    她甚至穿得單薄，可能是澄夫人跟她說，幽清觀里沒有那麼冷，加上她本來也沒有太多東西了，連件披風都沒有。

    「那就跟著走吧。」蕭瀾淵語氣很冷，甚至還補了一句，「離本王遠點。」

    讓她遠遠跟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