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平淡的陳述句，卻讓人輕易聽出了他的不滿。

    「嗯。」她隨口應了一聲，將他的不滿視如空氣，前世酗酒而亡，這一生雖不至於對酒精視若砒霜，卻還是很有節制的，晚上也不過喝了兩杯香檳而已，所以此刻神智清醒得很。

    傅梓君深深地看著她，眉宇之間有著顯而易見的不贊同，良久之後才開口，「你是和方仲南一塊兒來遊學的？」

    季青凌眉毛一挑，他這是擔心她給他戴綠帽子？雖然不忿，可也不至於要故意歪曲事實氣他，只是聲音更冷了幾分，「我和他還沒熟到那個地步。」

    傅梓君有些惱火，看到她和方仲南說笑的那一幕讓他心裡發悶，明明她是他的妻，可她對他何嘗有過這樣燦爛的笑容？每一次她對他都是這樣橫眉冷對，難道他真欠了她？

    有心想要指責她幾句，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他和她不像夫妻，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倒像是仇人。

    她對他的感覺也同樣矛盾，她不願意再愛他，也不想恨他，兩人本該形同陌路，可自己總是在某些時候犯渾，就像那天半夜發神經給他打電話一樣。

    「我這幾天在法國出差，明天就回國了，順道來看看你。」他的聲音將已經走神的她又拉了回來。

    「哦。」他冷漠的時候她可以報之以冷眼，可當他主動示好的時候，她卻訥訥不知該作何反應了，法國到英國隔著一道海峽，怎麼能算是順道？

    他總是在她對他冷了心的時候，又三言兩語撫平她的傷痕，這是給一巴掌賞個甜棗嗎？

    「在這裡還好嗎？」

    「很好。」此刻的他們連普通朋友都不如，簡簡單單的幾句問答都讓人倍覺尷尬。

    她當然很好，也許在這裡比在國內好一萬倍，傅梓君不無苦澀地想，至少在A城他從未見過她這樣開朗的笑容。

    「什麼時候回國？」似乎是在賭氣，他有意不讓她在這裡逍遙太久，故意提起讓她煩心的歸期。

    她的眼中果然浮現出一抹抑鬱，「下周。」

    見到她眼中的郁色，他非但沒有想像中的快意，心中的那抹煩悶卻更加明顯了。

    兩人就這麼幹巴巴地站著，相顧無言，明明還是新婚，卻生疏得如同分手後的**重逢。

    「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他的聲音有些冷，大概是她的冷漠態度又刺傷了他，畢竟他想找的是一個萬事順從的溫柔妻子，而她則和他預想中的相差太遠，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被她的冷淡傷到，何況是他這樣自尊心極高的男人。

    「慢走。」她微微頷首。

    他已然轉身可在聽到這兩個字時還是微微一頓，似乎在隱忍著什麼，隨即便憤然快步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她的心裡說不出來是得意多一些還是惆悵多一些。

    他遠道飛來看自己，這樣的待遇是前世無論如何都沒有的，如果她還是過去的她，應該早就歡喜地哭了吧，現在的她卻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被晚風吹得有些微涼，那種冰冷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心，好像再也熱不起來了。

    「就這麼走啦？」方仲南從她身後踱了出來。

    「你不是先跑了嗎？」季青凌沒好氣地給他一個白眼。

    「我是那麼沒義氣的人嗎？我跑了，你要是被他家暴怎麼辦？你沒看傅梓君剛才那模樣好像要殺人，好像我們是一對姦夫淫婦被他捉個現形，我不先走能行嗎？」方仲南齜牙咧嘴道，「我那是在暗中保護你。」

    季青凌嗤笑一聲，懶得理他胡說八道。

    「你們兩個關係這麼差哦？我之前還聽說你愛他愛得死去活來，非他不嫁咧。」方仲南覺得自己真的不應該再相信什麼坊中傳言了，簡直就是三人成虎啊。

    「以前大概有愛過吧。」她向來對自己的感情生活諱莫如深，今天冒出這麼一句已經讓方仲南有些驚訝了。

    「你別沮喪啦，看傅梓君那個樣子就知道他應該很不好相處，」方仲南好奇地問道，「我總覺得他和我哥是一個類型的，嗯，應該是比我哥還誇張，我哥是毒舌派的，他是嚴肅派的，我們也認識好幾年了，可誰都不敢和他開玩笑，好像也沒見他和誰的關係特別好，總之就是那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人類，你嫁給他算是勇氣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