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 第六十八回賀蘋E祁師曠辨新聲散家財陳氏買齊國_頁2
試問左右,皆曰:「弗聞。」靈公素好音樂。有太師名涓,善制新聲,能為四時之曲,靈公愛之,出入必使相從。乃使左右召師涓。師涓至,曲猶未終。靈公曰:「子試聽之,其狀頗似鬼神。」師涓靜聽,良久聲止。師涓曰:「臣能識其略矣。更須一宿,臣能寫之。」靈公乃復留一宿。夜半,其聲復發。師涓援琴而習之,盡得其妙。
既至晉,朝賀禮畢,平公設宴於蘋e祁之台。酒酣,平公曰:「素聞衛有師涓者,善為新聲,今偕來否?」靈公起對曰:「見在台下。」平公曰:「試為寡人召之。」靈公召師涓登台。平公亦召師曠,相者扶至1。二人於階下叩首參謁。平公賜師曠坐,即令師涓坐於曠之傍。平公問師涓曰:「近日有何新聲?」
師涓奏曰:「途中適有所聞,願得琴而鼓之。」平公命左右設幾,取古桐之琴,置於師涓之前。涓先將七弦調和,然後拂指而彈。才奏數聲,平公稱善。曲未及半,師曠遽以手按琴曰:「且止。此亡國之音,不可奏也。」平公曰:「何以見之?」
師曠奏曰:「殷末時,樂師名延者,與紂為靡靡之樂,紂聽之而忘倦,即此聲也。及武王伐紂,師延抱琴東走,自投於濮水之中。有好音者過此,其聲輒自水中而出。涓之途中所聞,其必在濮水之上矣。」衛靈公暗暗驚異。平公又問曰:「此前代之樂,奏之何傷?」師曠曰:「紂因淫樂,以亡其國,此不祥之音,故不可奏。」平公曰:「寡人所好者,新聲也。涓其為寡人終之。」師涓重整弦聲,備寫抑揚之態,如訴如泣。平公大悅,問師曠曰:「此曲名為何調?」師曠曰:「此所謂《清商》也。」平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師曠曰:「《清商》雖悲,不如《清徵》。」平公曰:「《清徵》可得而聞乎?」
師曠曰:「不可。古之聽《清徵》者,皆有德義之君也。今君德薄,不當聽此曲。」平公曰:「寡人酷嗜新聲,子其無辭。」
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鶴一群,自南方來,漸集於宮門之棟,數之得八雙。再奏之,其鶴飛鳴,序立於台之階下,左右各八。三奏之,鶴延頸而鳴,舒翼而舞,音中宮商,聲達霄漢。平公鼓掌大悅,滿坐生歡,台上台下,觀者莫不踴躍稱奇。
平公命取白玉#仯——宕寄穡-狀褪-醯-踅傭——f?
公嘆曰:「音至《清徵》,無以加矣!」師曠曰:「更不如《清角》。」平公大驚曰:「更有加於《清徵》者乎?何不並使寡人聽之?」師曠曰:「《清角》更不比《清徵》,臣不敢奏也。昔者黃帝合鬼神於泰山,駕象車而御蛟龍。畢方並轄,蚩尤居前。風伯清塵,雨師灑道。虎狼前驅,鬼神後隨。蝁ㄉ叻-兀?
鳳凰覆上。大合鬼神,作為《清角》。自後君德日薄,不足以服鬼神,神、人隔絕。若奏此聲,鬼神畢集,有禍無福。」平公曰:「寡人老矣!誠一聽《清角》,雖死不恨。」師曠固辭。
平公起立,迫之再三。師曠不得已,復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雲從西方而起。再奏之,狂風驟發,裂簾#浚-葙薅梗-?
瓦亂飛,廊柱俱拔;頃之,疾雷一聲,大雨如注,台下水深數尺,台中無不沾濕。從者驚散,平公恐懼,與靈公伏於廊室之間。良久,風息雨止,從者漸集,扶攜兩君下台而去。
是夜,平公受驚,遂得心悸之玻夢中見一物,色黃,大如車輪,蹣跚而至,徑入寢門。察之,其狀如鱉,前二足,後一足,所至水涌。平公大叫一聲曰:「怪事!」忽然驚醒,怔忡不止。及旦,百官至寢門問安。平公以夢中所見,告之群臣,皆莫能解。須臾,驛使報:「鄭君為朝賀,已到館驛。」平公遣羊舌肹往勞。羊舌肹喜曰:「君夢可明矣。」眾問其故,羊舌肹曰:「吾聞鄭大夫子產,博學多聞,鄭伯相禮,必用此人,吾當問之。」肹至館驛致餼,兼道晉君之意,病中不能相見。
時衛靈公亦以同時受驚,有微恙告歸。鄭簡公亦遂辭歸,獨留公孫僑候疾。羊舌肹問曰:「寡君夢見有物如鱉,黃身三足,入於寢門,此何祟也?」公孫僑曰:「以僑所聞,鱉三足者,其名曰『能』。昔禹父曰鯀,治水無功,舜攝堯政,乃殛鯀於東海之羽山,截其一足,其神化為『黃能』,入於羽淵。
禹即帝位,郊祀其神。三代以來,祀典不缺。今周室將衰,政在盟主,宜佐天子,以祀百神。君或者未之祀乎?」羊舌肹以其言告於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