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領主 第一百五十九章夕陽下的狂奔
面對齊靈公的無恥,大子光忍無可忍,跳了出來責問父親:「君父,我們前軍已經跟晉國人接觸了,按趙武子的攻擊速度,他明天會連續發起攻擊,君父現在打算走……我們的軍隊交給誰統領?」
齊靈公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說:「啊呀,我的兒子長大了,也能夠獨當一面了,真是勇氣可嘉,好吧,既然你強烈自薦,這場戰鬥就由你指揮,寡人這就動身去國都,替你組織糧草,籌備補充部隊。」
大子光憤怒欲狂,他抽出劍來,揮了揮,看著茫然瞪大眼睛一臉天真相的齊靈公,他怒火無法發泄,轉身一劍刺死了齊靈公的戰馬,砍斷駕車的馬韁繩,大喝:「父親,你年年念叨要取代晉國的霸主地位,這場戰爭是你挑起的,現在雙方已經打起來了,決戰就在這兩日,你怎麼能轉身回國都呢?
況且,敵軍行動如此迅速而暴烈,其目的不在於占領而在於搶掠財物,他們不久就會退兵的,您怕什麼呢?常言道:國君死社稷。國君作為社稷的主人,面臨入侵是不能投降與逃跑的,否則必將喪失國人的支持。現在兩軍正在相持,您不能輕舉妄動,一定要再等一等!」
齊靈公大笑,他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兒子刺死了拉車的戰馬:「我兒子真長大了……夙沙衛,把我的虎符全部交給大子光,我坐你夙沙衛的戰車走——我兒子真聰明啊,我坐自己的馬車太顯眼,我兒子特地殺了我的戰馬,暗示我坐夙沙衛你的馬車——安全第一啊。」
大子光無話可說,他眼睜睜的看著嬉皮笑臉的齊靈公爬上夙沙衛的馬車,一路向山腹狂奔,馬車揚起的煙塵很孤獨,不久,就在強烈的山風下,車轍的痕跡吹的了無痕跡。
夕陽西下,一片蒼茫大地,真乾淨。
大子光多年來一直代表靈公參加晉國組織的盟會、戰爭,對晉國人的虛實、秉性、手腕認識深刻。但他沒想到,自家君父平時囂張地叫囂要與晉國人做生死對頭,臨了……大子光哽咽了片刻,反身問晏嬰:「我記得晉國的趙武子常說一句話,似乎跟當前的情形很貼切。」
晏嬰吃力的咽了幾口吐沫,回答:「他常說:『雖然世事不如人意,但是生活還得繼續』。」
大子光抽抽噎噎的說:「君父跑路了,生活還得繼續。」
晏嬰建議:「那就撤兵吧!晉國人攻勢強勁,氣勢咄咄逼人,我們已經失去了壕溝的防禦,臨壕營寨也被晉人奪取。在這荒野中,我們站不住腳,而晉人野戰天下第一,連楚國人都害怕與晉國人野戰。不如我們連夜退卻到附近的城市,而後依靠城市堅守,消磨晉國人的士氣與糧草。」
大子光勉強點點頭:「我聽說晉國人今年遭到了旱災,因此他們的軍糧並不充足,如果我們能守住沿線的城市,也許晉國人糧食吃光了就會主動退卻……」
齊軍在商議對策,這時,晉軍大營中,也出現微妙的變故——元帥荀偃拒絕參加軍事會議,並拒絕接見晉國官員,副元帥范匄無奈,只得召回前軍的趙武,商議應對這種變故。
國君的寵臣樂王鮒向趙武解釋:「邾國國君(邾悼公)與魯國國君(魯襄公)已經按照約定各自出兵,我們需要給他們重新劃定邊界——這事只能由元帥出面主持,但元帥不願意見人,我等無可奈何,只能召回上軍將,或許上軍將前去探望,元帥能看在親情的份上予以接見。」
趙武不悅:「之前我們不是商議過了嗎,為了懲罰邾國,邾國必須被滅國,國土並於魯國,並將邾國國民搬遷至黃河南岸,緊鄰我在黃河南岸的領地……怎麼,你們又允許邾國復國了?我在前方正在步步緊逼齊**隊,你們把我特意叫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嗎?」
樂王鮒不能回答,范匄尷尬的插嘴:「邾國國君還算是恭順,我一時不忍心,隨口答應了他復國……」
趙武馬上明白了,范匄的貪婪使他變更了計劃,他一定是收了邾國國君重賄,覺得讓邾國復國,從此他也有了一個錢櫃,而魯國跟趙武關係太好,魯國不是他范匄的錢櫃,范匄認為沒必要過於在乎魯國的意見。
趙武納悶的是,魯國對於邾國復國的事情,居然沒有反對,但轉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魯國是個特別講究禮法秩序的國家,看到同是國君的邾悼公四處流浪,覺得兔死狐悲,加上魯國人一時之間沒有能力控制邾國的領土,所以他們默許了邾國的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