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雲昭 第九十一章夏完淳進京_頁2
跟《白毛女》這種可以掀起人同仇敵愾之心的戲曲看齊。
夏完淳已經沒有興趣跟父親講什麼政治了。
因為說了,父親會認為這是旁門左道之術,不是正大光明的學問。
還是師傅說的清楚——所謂政治就是讓我們的對手從台上下來,我們自己上去,檯面上來說,政治就是——各階級利益代表的鬥爭,搶奪國家行政權的體面說法。
父親是不懂這些的。
父親已經用事實說明了他不是一個好的官員,更不是一個好的父親。
藍田唯一適合父親去做的事情就是去玉山書院教授《易經》,對於真材實料的進士父親來說,他對《易經》的了解遠遠超過他對政治的了解。
給父親回了信,夏完淳又寫信拜託自己的師兄們對父親這種腐儒多擔待一些,將來拆穿局面的時候莫要把事情弄得血淋淋的,讓父親一時接受不了尋了短見就不好了。
萬一父親還是想不開,就不妨用點溫柔的手段……
處理完畢了家事,夏完淳就正式越過黃河向京城進發。
才過了黃河,面前流民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景象就讓夏完淳心情沉重的連呼吸都成了負擔。
揮刀砍死了一些想要搶劫他們行李以及戰馬的強盜,夏完淳才要出口氣,就看見更多的流民向他們圍攏過來。
人群中有男人,有女人,還有老人,孩童,可以說,只要是能動彈的都衝過來了。
夏完淳怒吼一聲,帶著部下落荒而逃……
他分不清這到底是李弘基的軍隊還是百姓。
很多時候,流寇的軍隊跟流民群基本上沒有什麼差別。
面對處處攔路的流民,夏完淳終於有些後悔了,自己應該從山西方向進京的,而不是繞一個圈子從開封過河。
好在他們的戰馬速度很快,那些虛弱的流寇或者流民們總是追不上他們。
馬不停蹄的穿過李弘基的領地,終於踏上了河北地界。
一路上,所有的州府都在打仗,所有的村莊幾乎空無一人,流民們在平原上晃蕩,如同一個個孤魂野鬼。
夏完淳終於在一棵枯樹下停下馬蹄。
枯樹上吊著一個女人,衣衫已經破碎不堪了,從衣服的質地來看,這個女人應該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子。
只是吊死之後,面目猙獰的沒法看,夏完淳揮刀斬斷了吊索,婦人的身子已經僵硬了,就那麼直挺挺的從半空掉下來。撲倒在地上。
就在婦人身子掉下來的時候,他閃電般的從婦人懷裡掏出一個襁褓。
打開襁褓,露出一張嬰兒的臉,就是這個孩子的哭聲,讓夏完淳停下了馬蹄,如果沒有孩子的哭聲,夏完淳是不會理會這具屍體的。
這一路上,他看過的屍體太多了,多的讓他早就麻木了。
嬰兒的哭聲已經有些微弱了,夏完淳跳下馬,把枯樹點燃,架上鍋燒水,水很少,很快就燒開了,他取出馬背上的鍋盔,揉碎了放在水裡,等煮成一鍋麵糊糊之後,他就用勺子,一點點的餵給這個小小的嬰兒。
他不知道麵糊糊能不能救活這個嬰兒,可是,他目前只有這東西。
可能是老天可憐這個孩子的緣故,她居然開始吃麵糊糊了,而且吃的很是香甜。
嬰兒很乖,吃飽了就繼續大睡,夏完淳又燒了一鍋水,給這個髒的沒法看的嬰兒擦拭了一遍身子,這時候才發現,這是一個小小的女嬰。
扯開自己的備用裡衣,給小女嬰做了一個簡易衣服,又用自己的棉襖將孩子包裹起來。
這一套他早就做的很熟了,以前要幫母親照顧弟弟,後來又要照顧雲彰,雲顯,因此,照顧小嬰兒難不住他。
將孩子綁在自己的胸口上,夏完淳陰鬱的瞅著京城方向低聲道:「崇禎啊崇禎,你不死怎麼成呢?」
說完崇禎,他又瞅著山東方向道:「李弘基,你等著,老子總有將你剝皮抽筋的一天。」
在他忙碌照看嬰兒的時候,他的部屬們已經把那個可憐的女人找了一個坑埋掉了。
等這些事情幹完之後,夏完淳的聲音有些悽厲的道:「走,我們進京。」
這一路,除非孩子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