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順1730 第一一一章 死與復仇(十一)_頁2
更新:09-17 02:22 作者:望舒慕羲和 分類:軍事小說
以及作為過渡的縱隊衝擊戰術、壕溝防禦的兵力梯次配置、膛線槍的比例增加……等等這些,即便還做不到立刻讓戰術體系重寫。
但至少,新時代的曙光已經浮現。
防禦一方的約翰·莫當特,臨死之前,寫給倫敦的建言,寫到了時代變了。
而進攻一方的大順軍官們,作為勝利者,也切身體會了一把時代的變化。
方陣在開花彈前不堪一擊。
線列進攻在散兵戰術面前損失慘重。
沒有蓋頂的棱堡,密集的線列兵戰術、距離被徹底淘汰,只剩下一種能承受更高膛壓的炮管、和一種更為安全的引信,以及一種更為便宜的拉膛線的機器。
在這一戰之前,「我們和歐洲真正的軍事強國,到底孰強孰弱、大順的戰術體系是否是正確的」,這樣的疑問,一直縈繞在大順的這些高階軍官的頭頂。
南洋之戰,打的是衰落的荷蘭,而且基本沒有啥像樣的戰鬥。
印度之戰,那純是以多欺少,拉出去一萬五六千的大軍、將近十倍的火炮。
直到直布羅陀之戰,算是和英軍的常備軍交手,結果就是不管是進攻方還是防禦方,都得出了結論:戰術體系,恐怕又要發生一次變化。
一眾軍官們感嘆於時代變化的太快。
這種感覺很微妙,並不是說松蘇開始冒出煤煙和蒸汽的那種。
他們作為軍人,站在軍事的角度上,也能深刻體會到這種飛速的變化。
他們小時候,大順的軍事體系、戰術體系,是什麼樣的,他們當然知曉。因為他們不是達官顯貴之子,就是良家子體系的世兵。
等著軍改開始,大順開始裝備燧發槍和刺刀,開始整合炮兵,以炮兵、方陣、線列、齊射,來決勝。
從阿爾泰山,打到日本,再打到南洋。
然後,不過短短十幾年,膛線槍木托子彈、散兵和騎炮配合反騎兵、散兵加縱隊衝鋒、開花彈、虎蹲炮復興、防禦戰壕溝批次部署兵力等等新的戰術,又開始推廣。
這些人對於「時代在不斷變化,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存、逆之者亡」的認識,應該說,以一種不得不的形式,不斷加深強化。
僅僅從戰術上,他們已經送走了兩個時代。
聯想到此時大順國內發生的種種變化,難免不會讓他們生出諸多的感嘆。
當「變化」本身不再叫人感覺到「不適應」的時候,那麼,怎麼變化,變成什麼樣,也就逐漸叫人不會覺得有什麼「理所當然不對」的理所當然感。
雖然他們感觸變化的方式,只是通過戰爭。
但關鍵是他們潛移默化接受的三觀,使得他們對於「變」的認知,是一種非常彆扭的認知,建立起了一種在這個時代看起來非常奇葩的認知方式:一定是因為甲的改變,所以乙才變成了這個樣子;乙變成了這個樣子,本質上是甲發生了變化。
比如,戰術的改變,是因為武器的變化。
武器發生了變化,而戰術不變,就會遇到排著隊列陣,衝擊膛線槍和開花彈防禦陣地的場景,就會引發慘敗。
這種認知,狹隘的去看,倒是問題不大,狹隘的看就是軍改而已,
但對於大順而言,真正的大問題,是這一整批廣義新學派系的人,在潛移默化中,受到了非常嚴重的三觀影響:什麼是基礎、什麼是上層建築或者叫表象。基礎變了,上層建築就要變,否則就要塌。
從各種各樣的事情中,破除了各種各樣的神聖性。
軍官們從戰術變革中,破除了過去的許多神聖性,把戰術變為一種無趣的學問,與武器、士氣、軍餉等等一一對應的無趣的學問。不再有什麼是不可變、不可改、不可易的。
商人們從貿易變革中,破除了過去的許多神聖性,把出海遠航變為了一種無趣的學問,與風向、經緯、洋流、太陽、地球、時間等一一對應的無趣的學問。不再有什麼是不可更改的,從神明到口口相傳的禁忌,種種被賦予神聖的東西都被砸碎了。
甚至一些官員,在松蘇的改革中,也破除了過去的許多神聖性,把徵稅發展變為了一種無趣的學問,與利息、利率、土地收益、兼併傾向、白銀買地還是干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