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當事人自己都未曾分辨他的表情，水野忍不住想。

    白川大人那時展露的不只是理解，甚至是感同身受。

    月亮般遙遠……

    怎麼能求神理解人？

    這個世界上的智慧生靈，除了人類以外，便只有神明。

    安排好主動靠向自己的部下水野，白川泉在床上翻了個身，四周安靜，年輕人的目光不再落在任何一個具體的事物上。

    與此同時，思維宮殿中此刻已然異常活躍，成為了沒有停工時刻的超級加工場。白日發生的一幕幕被捕捉、復盤，如同風乾的臘肉，線索與信息被高高吊起，依次串聯。

    在眾多記憶里支離破碎的線索與畫面之間，一個身影穿梭在它們之間，反覆進行瀏覽檢查。

    白川泉思索著自己的行為是否會引發一些不利的後續動靜——托自己的坑貨異能力的福，對於評估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一事，他還算駕輕就熟。

    「阿諾德……」

    「彭格列……」

    白川泉神色並不慌張，然而眉頭微皺，帶有幾分不似作偽的苦惱。

    「坑貨系統之前是不是還給我精心安排了一次，和冬菇碰面的場景來著？」白川泉喃喃。

    隸屬黑手黨組織——彭格列家族的阿諾德和被二選一稱為「冬菇」的人，他們之間，存在哪一種的聯繫？

    白日的場景浮沉於記憶宮殿，展現在白川泉眼前，包括一些未曾注意的細節。

    畫面如車輪，一幀幀飛掠而去。

    阿諾德和悉達多本就通過情報傳遞溝通過信息，如今見了面，確定事宜，處理完問題依舊到了將近深夜。

    白川泉毫不避諱地穿行在豪宅之中，來到書房旁聽。

    悉達多沒有拒絕——白川泉懷疑印度青年不會拒絕任何人與他相處時的行為，畢竟如他本人所言，一切都是悉達多觀察、消遣的對象——阿諾德作為客人，自然不會去做越俎代庖的事兒。

    「阿諾德先生！等等，我……」

    從身後傳來面貌英俊的遠東年輕人活躍的聲音。

    「你並不認識我。」阿諾德語氣淡淡。

    白川泉眨了眨眼。「啊，現在是第一次見面，等第二次我和阿諾德先生就算認識了？」

    「既然阿諾德先生沒有異議，那麼就約定好了！」

    阿諾德已經想像不出黑髮藍眼的年輕人為什麼會這麼有活力了，幾乎和他第一次注意到對方的觀察但還沒面對面見面時為人冷漠的猜想完全相反。

    哪怕是彭格列家族最嬌氣懶散、眾位守護者——彭格列黑手黨幹部的稱謂——之間年紀最小的藍寶·波維諾，看見阿諾德出現冷意的面龐，都知道要跑遠一點，等他們打完架再出現。

    不排除是害怕彭格列黑手黨首領喬托「失手」用「零地點突破」把他一起冰凍進去的可能。

    而白川泉……阿諾德已經不想回想在空中花園和之後的書房裡發生了什麼。

    「你的那批人……」阿諾德和悉達多談生意。

    「阿諾德先生，我的組織好像也有一支小隊失蹤了，可能已經成為人體交易的供血包了……不過那種事兒不重要，阿諾德先生打算在金奈待幾天，之後是要回義大利嗎？是西西里那邊的黑手党家族？啊，我聽說近幾年義大利的黑手党家族有著設立六個守護者職位的流行，阿諾德先生知道為什麼嗎！」

    白川泉在談阿諾德。

    「聒噪。」淺金髮青年皺眉，別過身子。

    「……稱呼我阿諾德就行。」

    一個代號，再加上「先生」的稱謂，哪怕是阿諾德本人聽著，都覺得古怪非常。

    「我不討厭你哦。」阿諾德皺眉說，「但是，你的行事令我困擾。」

    「阿諾德，你知道我的意思？」白川泉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