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給溫柔 晉江文學城首發_頁2
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好看的笑容。
大致翻閱完,忽然覺得缺了些什麼,司嫿猛地想起,「沒有你的照片嗎?」
「想看我的?」言雋坐在旁邊,手指無聲的扣著膝蓋。
「我只是覺得,雪山是我們兩個一起去的,光顧著我了,你自己都沒有留下紀念。」他細心的挑選調修,最後洗出來過膠,還一張張的排版裝進相冊中,如此煞費苦心,唯獨沒考慮到自己。
言雋抬起手指,指著相冊道「這份相冊就是我最大的紀念。」
他送給司嫿一本,自己留有一本。
突然有種被賦予信任的感覺,司嫿鄭重其事的抱起相冊,「我會好好保存的。」
男人唇角微勾,「我也是。」
司嫿說的是景,他指的是人。
言雋走後,司嫿就坐在窗邊把照片從頭到尾仔細看了遍,忽然意識到什麼,表情越來越沉重。
先前沒往其他處想,她便毫無芥蒂當言雋是知己好友,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每個見到她跟言雋走在一起的人,都認為他們兩個「在一起」拍拖。
以前跟賀延霄以真正男女朋友名義在一起時,周圍的人要麼羨慕她「攀上高枝」,要麼潑涼水說她痴心妄想終究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在這宣示著人人平等的新時代,有些人總覺得她的家庭身世配不上賀延霄。
她以為那些自以為高門大戶的都必須門當戶對,直到認識言雋之後,她又見識到另一種「貴族圈」。無論是宋俊霖還是言曦,他們雖然在第一次見面就開起玩笑,卻不問她家世是否相當。
言雋的行為太坦蕩,以至於連她自己都無法辨別,對方是隨性廣交好友,還是另有它意。
若是前者,得遇知音此生之幸;若是後者,她恐怕承受不起。
臥房的窗戶兩邊仍掛著麻繩系起的玻璃小瓶,手指輕輕一撥,整條繩子都會因此搖晃擺動,弧度或大或小,全憑推動它的那股力量。
*
一月中旬,學生們開始放假,二月上旬,司嫿又拎著行李箱回老家。
跟父親爭鬧多年,平時幾乎不聯繫,但司嫿堅持著每年回家,至少除夕這天她必須回到那裡跟家人團年。
司父所居住的老家在鄉村,但這裡並不算落後貧窮,跟小縣城隔得不遠,出行都很方便。住在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環境舒適、耳根清淨,不用去社會上拼死拼活的上班。
司嫿乘車回去的時候,遠遠看見屋側平整地壩中間坐著一個人。
水泥道路已經修通,司嫿下車就在自家地壩,拉著行李箱走到中年男人面前,不輕不淡的喊了聲:「爸。」
見女兒回來,司父不著痕跡的打量一眼,也不說話,好似沒瞧見眼前的人,繼續坐在小矮凳上用竹條編織竹籃。
自從司嫿執意報考遠方的大學離開後,司父一個人住在這裡越發沉默,司嫿已經想不起小時候那個抱著她大笑的父親是什麼模樣。
司父不應聲,司嫿也沒留在這裡跟他犟,自個兒把行李箱提回房間。
她以前居住的閨房幾乎沒什麼變化,走的時候什麼樣,回來的時候就什麼樣。
她第一次離開的時候屋子是乾淨的,後來不管隔多久回來房間依舊是乾淨的,這就是她每年除夕必定回來過節的原因。吵架歸吵架,隔閡歸隔閡,那層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緣始終無法割捨。
把房間整理好,司嫿才開門出去,司父已經不在外面編織竹籃,做到一半的東西擱在客廳牆邊。
廚房裡傳來聲響,司嫿放慢腳步走進去,見司父正拿刀切肉,菜板上那一堆肉分量不少。
貝齒輕咬唇瓣,一時間司嫿不知如何開口,他們總是這樣沉默的交流,維持了快五年。可當今天從父親身邊路過,她有意的回頭多看了兩眼,才發現父親原本烏黑的發間不知從何時起開始長出白髮。
歲月催人老,時光不待人。
這些年她想過跟父親和解,卻怎麼也打不開父親心裡的死結,好像從母親去世那刻起,這個男人就徹底把自己的心封鎖住,連女兒都被隔在外。
收回思緒,司嫿邁步踏進廚房主動提出,「爸,我來幫你吧。」
「不用。」司父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