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元 第八百二十七章 大王(下)_頁2
罷,我看怎麼著都比大宋要兇惡些。自大宋南渡以來,和北面關係不清不楚,便是最好的護身符,最好的進身之階!
何況與賈濟川關係密切的,不是行將就木的大金,而是新生的大周!本來這賈涉的官運有三分,我看這會兒已經烈火烹油,往九分十分上竄了!
什麼?大周是漢兒建國,其首領姓郭,明擺著與大宋有礙?
我看你不是糊塗,是蠢,蠢透了!你須是忘了,當年是誰攻進了東京汴梁!難道大金國的那些女真人便與大宋無礙?北方城頭旗幟無論怎麼變幻,總是與大宋有礙的。別忘了當年本朝太祖說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既然如此,北方這兇橫鄰居無論姓完顏還是姓郭,用得著你操什麼閒心?總不見得你姓趙?總不見得,你祖上是大宋官家?總不見得,定海軍拖欠了我們的貨款?
「可是,咱們終究是大宋的子民……走私賺錢也就罷了,若真去勾搭這等……」
「咚!」
勸阻之人還要再說,終於惹得家主不快,一記龍頭杖敲在頭頂。
這家主名喚謝國明,乃是個白手起家的厲害商賈,生意遍及淮南和海上,去年裡靠著糧食貿易,他的收入高達十萬貫以上,家產在揚州本地都能排行前十。
只聽他厲聲道:「什麼叫走私賺錢也就罷了!伱給我想清楚,什麼叫走私賺錢也就罷了!」
自開禧北伐失敗之後,邊民骸骨相枕,國家膏血無餘,大宋的財政從此捉襟見肘。可是北面既然招惹了強敵,軍費不能縮減,還要不停增加,以至於朝廷歲入六千八百萬貫的十之八九,都投入在軍費這個無底洞。
另一方面,大宋對內的財源早就挖掘殆盡了。這些年除了正賦以外,朝廷和各地官府還新設了各種名目繁多的額外徵收。
諸如加耗、支移、腳錢、折變、頭子錢、牛皮稅、義倉稅、進際稅、印契稅、和買絹、折帛錢、經制錢、總制錢、月樁錢、板賬錢、身丁錢等等,名目不下五十餘種,總額合計,落在看普通百姓身上的負擔比正賦多出十倍不止。這還不包括鹽、酒、茶等大宗貨品上頭的巨額徵收。實在手頭緊張了,官府還有預征和和糴兩項殺手鐧。
饒是如此,朝廷用度不足的局面依然一年嚴重過一年,所以不得不依賴印刷會子,以解燃眉之急。
比如行在會子,如今三界並行,一界多達四千七百萬貫。前年時候地方上一貫會子已經值不得銅錢二百。最近聽說,朝廷又要造兩淮交子,一界以二百或三百萬為計。
史相如此濫發會子,本來這些會子早就應該成為廢紙,整個大宋的貨幣和財政徹底崩盤,也是指顧間事。
可是去年以來,會子的價值居然有所回升。行在那邊,如今一貫會子值得七百文,地方上也值得三百五十文到四百文。幣值既然恢復穩定,從朝廷到普通百姓,全都如溺水之人被硬生生拖出水面,吸到了救命的新鮮空氣。
大宋軍民這幾年裡心心念念最緊要的,就是會子不能貶值,辛苦積攢的家當不能化為烏有。如今會子不僅沒有貶值,還升值了,民間的怨氣立即隨之消解,而執政之人所承受的壓力,也減輕了許多。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好事?難道是因為史相在臨安指手畫腳,秤提平抑?當然不是。
這局面的產生,完全是因為大宋和北方定海軍乃至高麗國的走私貿易金額,在這兩年裡驟然膨脹到了天文數字。巨額的物資,包括大宋緊缺的馬匹和人參等珍貴藥材不斷輸入大宋,而涉及的諸多交易環節,又自然而然地積澱了巨量的會子,從而一舉挽救了大宋瀕臨崩潰的財政!
「所以,我們的生意愈是興隆,與大宋愈是有利!我們才是大宋的忠臣!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宋!」
謝國明奮臂疾呼,振聾發聵:
「而賈涉川,便是指引我們為國盡忠的明燈!賈涉川不能倒!賈涉川也不會倒!我們非得和他站在一起才行!來人啊,趕緊備上厚禮……不不,光是金銀絹帛怎麼行?爾等的格局小了!立即打開後院密庫,取出我珍藏的龍涎香來!拿最大的那一塊!還有那塊東坡居士傳下的沉香山子,也帶上!」
當下這謝國明親自帶隊,幾個親信子侄輩一齊出動,趕往賈涉的住處。
要說賈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