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房俊 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 窮途末路_頁2
原意去死呢?
更何況,新羅的士兵原本就缺乏操練與逆境決勝之信心,讓他們打打順風仗攆兔子還行,一旦陷入困局,那便是兵敗如山倒……
於是乎,朴氏軍隊越戰越勇,銳不可當,金氏軍隊則步步後退,軍心渙散。
整座金城已然被戰火摧毀大半,雙方在城內混戰廝殺,使得倒斃的屍體布滿街巷,受傷的士兵蜷縮在街邊牆角翻滾哀嚎,無數鮮血噴濺在路面上,轉瞬便被寒冷所凍結,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粉紅。
新羅國都,恍若人間鬼蜮……
金氏軍隊,已然是強弩之末,不可穿魯縞也。
而金春秋自刎之消息,更是將金氏上下最後一口氣給驅散掉……
王城之內。
善德女王愣愣的看著手裡這封金春秋的絕筆遺書,恍然失神。
遺書之中,金春秋述說了自己自刎之動機,並非是因為遭遇唐人算計緝拿朴氏引發暴亂而後悔,而是要代替金氏一族,給新羅人一個交待。
局勢已然不可挽回,徹底禪讓王位、尋求大唐庇護乃是金氏王族唯一的出路,否則便是舉族盡沒之結局,這並非是由緝拿朴氏迫其發起暴亂而始,而是金氏王族的有志之士從決定與大唐結盟的那一刻便擁有的預測。
無論大唐東征高句麗最後的勝利者是誰,新羅都必將被吞併……
這是舉族的共識。
然而,若是在這個時候主動禪讓王位、請求大唐皇子前來繼任,新羅百姓將會如何看待金氏一族?
史書之上,會如何描述金氏一族的舉措?
不會有人去寫金氏的高瞻遠矚未雨綢繆,只會將王位丟失、國祚旁落之罪責盡歸於金氏之上,說金氏迫害盟友,諂媚於唐人,最終將國祚拱手相讓。
如此一來,金氏必然被釘在新羅歷史的恥辱柱上!
但若是金春秋將所有罪過攬於一身,則形勢陡然逆轉!
歷史會如何說呢?
金春秋剛正不阿,公正執法,將刺殺大唐侯爵、破壞新羅與大唐聯盟之暴賊繩之以法,卻引起朴氏之強烈不滿,悍然起兵攻入王城,破壞當年立國之時,朴、金、昔三氏與六部族的盟誓,自掘墳墓,斷送了新羅之國祚!
金氏迫不得已,唯有託庇於大唐,並且獻上王位,才能在危難之中保全新羅百姓,不使得百姓遭受虎視眈眈的高句麗、百濟之侵襲……
禪讓王位,託庇大唐,便成了不得已而為之,更成了金氏憐憫新羅百姓、甘願斷絕王嗣的讚歌!
金春秋用自己的一死,鋪平了金氏託庇於大唐的道路,更洗清了金氏有可能面對的污衊。
於金氏王族來說,重逾泰山!
而且這等暴烈忠義之行徑,是新羅人素來所缺少的,頓時引起金氏上下無盡的緬懷與敬仰!
「陛下!朴氏無義,唐人無情,臣願率軍與之血戰,不讓吾兄專美於前,更不忍吾兄獨自離去,還請陛下恩准,死則死矣!」
金庾信一撩戰袍,單膝跪地,語聲悲愴!
閼川亦跪在一旁,悲聲道「唐人無恥,吾等怎可投靠?臣下願與大將軍並肩而戰,死則死矣!」
「吾等願與逆賊決一死戰,死則死矣!」
大殿之上,群臣盡皆因為金春秋之壯舉而同仇敵愾,消落的士氣再一次激昂起來!
然而……
善德女王緊緊捏著那封金春秋的遺書,眼睛盯著最後的那一段話。
「臣斗膽諫言,陛下乃是一國之君,更是一族之長,不可因喜惡而影響決策!此次,唐人固然陰險,將金氏逼於絕境,然則國家之間,何嘗有情義恩怨、正邪善惡?唯利益至上耳!唐人之目的,不過是消耗新羅之血肉而已,絕不願見到新羅境內獨剩一家,承載完全黎庶之殷望!分裂、隔閡,才是唐人最終之手段,故此,臣懇請陛下平息怒火,誠懇央求唐人出兵,護我宗族,佑我百姓,唐人必然應允!則吾宗族可以保全,百姓可以無恙……」
殷殷之望,字字血淚!
善德女王素手用力,指節已然泛白。
心中之怒火卻漸漸消散,喟然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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