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房俊 第八百六十五章 來世不生帝王家!_頁2
之傑,有資格為自己選擇怎樣的一種死法。
敦厚如蘇定方,覺得應該成全他。
轉眼之間,楊顥的臉色已經由慘白變成死灰,黑色的污血自嘴角留下。他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然後將那方錦帕整整齊齊的疊起來,珍而重之的放在手邊。
「將軍是否在疑惑,某既然身無自由,又從何處得來這無藥可解之劇毒?」
楊顥目光坦然,似乎並不知自己將死……
蘇定方默然不語。
除了能夠親近他的人,有誰能將這種毒藥帶進來?須知顧家上下可是將楊顥當作「奇貨」一般對待,絕對不會容許有不值得信任之人靠近。
或許,就是他的枕邊人也說不定……
楊顥再一次凝神看向蘇定方,眼神中帶著哀求「蟬兒是無辜的……就是顧璁的幼女。我們雖然年紀相差,但情投意合,她父親將他送到我的身邊,依然委屈了她。某知道,將軍既然能夠雨夜攻破塢堡,顧家滿門就必定無一活口。某欲求將軍饒恕蟬兒一命,但亦知將軍為難,是以,若將軍想從某口中得知什麼,但請問來,某知無不言,只希望能以此換取蟬兒性命。」
蘇定方默然片刻,問道「公子便如此相信某的為人,不會陽奉陰違,詐取了你的話語之後,依舊將那蟬兒處死?」
楊顥的臉色依然灰中透著鐵青,嘴角的污血一口一口的吐出來,他卻絲毫沒有狼狽之態,依舊他雍容爾雅的面帶笑容,只是用那方錦帕不停的擦拭著……
「不過是賭一賭罷了,若是將軍食言,便是蟬兒命中有劫。若是將軍一諾千金,便能為蟬兒求得一命,如此而已。」
蘇定方再次沉默。
想了想,他問道「公子可有何遺言?」
楊顥精神有些恍惚,用力支撐著面前的茶几,不願就這麼倒下去,他喃喃說道「某這一生,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只願來世不生帝王家……」
屋外的大雨稍稍式弱,豆大的的雨點變成淅淅瀝瀝。
屋子裡的話語低低的談了沒多久,便聽到蘇定方厚重的聲音說道「恭送公子上路……」
前隋的帝胄,值得他這般禮遇。
而楊顥面對生死的坦然,對於「仇人」之女的牽掛,頗有幾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繾綣難捨。
是的,某種意義上來說,顧氏就是楊顥的仇人。
顧氏將楊顥從兵荒馬亂的江都偷梁換柱的救出,卻是打著「奇貨可居」的念頭,將楊顥禁錮了二十年……
若是讓楊顥自己選,或許他寧可二十年前死在江都的叛軍刀下,也不願苟活這二十年,被人當做豚犬一般豢養,身無自由,與死何異?
要知道,這是前隋的帝胄,帝王的骨血!
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萬人之上,眾生的主宰!
哪怕他僅僅只是一個親王的世子……
楊顥的屍體自然會送抵京師,如何安葬,或者隨意掩埋,都要皇帝的旨意才行。前隋的帝胄也依然是帝胄,即便大唐奪了大隋的江山,但是事關皇室,無人能夠替皇帝拿主意。
不出意外,楊顥會獲得親王級別的豪華葬禮,這既是皇帝對於臣民真是胸懷的策略,亦是讓天下人意識到皇族的尊貴,哪怕是前朝的帝胄,也是普通人比不了的。
前朝的皇族都要如此厚待,那麼本朝的皇族,豈不是更要高高在上?
蘇定方仰首看向黑蒙蒙的天幕,心裡著實感慨。
白雲蒼狗,滄海桑田。
便是世間最尊貴的帝王之家,又怎能抵得過這無情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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