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隋 第九十一章陽關要隘_頁2
賊人的洗劫甚至被賊人一把火燒了,不要說段文操負不起這個責任,張須陀也難辭其咎。張須陀距離曲阜不過一百餘里,卻見死不救,任由曲阜化作廢墟,此事若被皇帝和中樞得知,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張須陀又驚又怒。吃驚的是徐州賊竟如此強悍,先是讓徐州的董純、梁德重灰頭灰臉,現在又讓衛府老將段文操栽了一個大跟頭,若再不予重視,恐怕自己也要「馬失前蹄」了。憤怒的是,段文操為一己之私利,一意孤行,剛愎自用,結果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北面阻擋不住齊州賊,南面抵禦不了徐州賊,把魯郡局勢乃至整個齊魯局勢都推向了危機之中。
是否即刻救援曲阜?
兵曹書佐秦瓊當即提出了警告,這極有可能是徐州賊的圍魏救趙之計,齊軍一旦分兵救援曲阜,陽關就有可能陷入徐州賊和齊州賊的前後夾擊。
「秦兵司何以認定齊州賊與徐州賊已經取得了聯繫,並互通聲氣、互為支援?」
臨邑團主賈閏甫對秦瓊之言提出了質疑。賈閏甫是齊郡郡尉賈務本之子,二十出頭,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言辭之間充滿了咄咄逼人的氣勢。賈務本父子是河東人,出自普通官宦之家,一直攀附於河東三大豪門之一的薛氏。賈閏甫本在右翊衛大將軍薛世雄身邊做衛士,參加過西征吐谷渾之役和征服西域伊吾之戰,後因受傷回家調養,適逢齊郡叛賊為患,張須陀組軍戡亂,賈閏甫義不容辭,與父親一起效力於張須陀帳下。
秦瓊搖了搖頭,「某沒有憑據,只是猜測而已。從常理來推測,王薄、孟讓在我們的圍追堵截下,必然尋找突圍的機會,而更重要的是,他們必須尋到一個安全的落腳之處,蒙山顯然是他們的最佳選擇,為此他們必然會派出斥候前往蒙山一帶打探軍情。恰在此時,徐州賊攻占了蒙山,並沿著泗水河而下攻打魯郡,動靜鬧得很大。如此大的動靜,王薄、孟讓的斥候豈能不知?既然知道了,又豈能放過此等天賜良機?」
秦瓊走到了地圖前,指著地圖上的陪尾山和卞城說道,「徐州賊就在這裡,在泗水的源頭處,而齊州賊在汶水的上游,兩地相距不過兩百餘里,所以我們不能不做最壞的假設。從近期徐州賊一連串的舉動來看,其策應齊州賊的目的很明顯。試想,一支剛剛從通濟渠兩岸歷盡艱險殺出徐州,千里迢迢逃進蒙山的叛軍,最急需的是休整,是喘口氣,是在蒙山站住腳,而不是像現在我們看到的,急不可耐的下山燒殺擄掠,如此猶嫌不足,還火燒泗水城,還攻打曲阜,還威脅魯郡首府瑕丘,似乎不把魯郡搞得天翻地覆就誓不罷休。這顯然不正常,這隻有兩種解釋,要麼徐州賊帥瘋狂了,要麼他另有目的,但這位徐州賊帥是從衛府名將董將軍的圍追堵截中殺出來的,他不可能瘋狂,所以,唯一的解釋是,他另有目的,而這個目的,十有八九便是幫助齊州賊突圍南下,與其會師蒙山。」
賈閏甫一時語塞,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張須陀沉默不語。他認同秦瓊的分析和推斷,但段文操已經敗了,且因為事出突然,再加上其他一些重要因素,段文操至今沒有徵調魯郡的宗團鄉團組建地方軍,以至於現在手上無兵可用,只能向張須陀求助。
張須陀陷入兩難之境。如果分兵救援,墜入賊人陷阱,讓齊州賊和徐州賊會師蒙山,將來齊魯局勢惡化,自己難逃罪責;反之,如果見死不救,不但得罪了段文振、段文操兄弟,也得罪了齊魯貴族集團,四面樹敵,將來自己在齊魯必定寸步難行,處處受制。當然,更不能心存僥倖,否認秦瓊的推斷,正如秦瓊所說,必須做最壞的打算,這一點無可置疑。
張須陀權衡良久,還是難以決斷,遂問計於秦瓊,「如果你的推斷是正確的,如何應對?」
「明公南下巨平、梁父一線,本意是設置兩個陷阱,不論齊州賊從哪個方向突圍,我們都能置其於死地,但段使君突然敗於卞城,徐州賊有了騰挪餘地,導致局勢再變。如今我們陷入被動,若想逆轉危局,唯有放棄一個陷阱,否則極有可能功虧一簣。」
秦瓊說得很直白,毫不避諱。張須陀暗嘆,前功盡棄,沒辦法,手上沒兵,想打都打不了,只能做出取捨。
張須陀遂即作出決斷,既然不能一戰而定,一舉全殲叛賊,那就從長遠利益考慮,先與段文操兄弟、與齊魯貴族集團保持良好的合作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