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迎初很後悔，也很自責。

    如果不是兒子懂事，如果不是為了省下那幾百元錢捨不得打狂犬疫苗，兒子就不會這樣了。

    如果不是他無能，如果不是家庭這麼窮困，兒子也不會因為怕他們擔心、有了症狀後依然壓制著不說。

    想起昨天，兒子張勁秋忽然不停流口水的樣子，那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口水都流了半碗那麼多，張迎初就很是難受。

    開始他沒當回事，以為是腸胃毛病。後來這種情況更加嚴重了，兒子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手上不時會青筋暴出，然後開始怕水，怕風，怕光。特別是光線一強，兒子張勁秋就會立刻呼吸困難的症狀。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問題很嚴重，強行拉著兒子進了醫院，

    但他沒有想到，事情發展得這麼快，而且嚴重起來這麼的可怕。

    「張勁秋，楊慧蘭。去看看你兒子吧。他這種惡化情況太快了，你們準備一下……」

    劉姓醫生再次的走了過來，嘆息了一聲說道。

    說完之後，他也不等這對夫妻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張勁秋和楊慧蘭都呆了。

    他們已經喊了熟人開車過來，用的就是楊慧萍家的那輛『66666』的大車，準備送往泛海市，借錢的事情對方也答應了管夠，可眼下……

    兩人的精神直接崩潰，失魂落魄。

    他們走到傳染科的病房區的走廊，老遠就聽到了兒子張勁秋的咆哮聲，以及嘶吼聲。

    ……

    楚南一行人來到病房的時候，看到了病房裡很是悽然的一幕。

    年僅二十三歲的張勁松跪在醫院的病床上，時而狂躁大喊大叫，撕扯床單；時而安靜下來，目光警惕、痛苦、恐懼、不舍的盯著他的父親張迎初。

    兩名同學在一旁默默的站著——那兩名同學正是楚南之前見過的兩個人。

    兩人忍著哭聲，擦拭著淚水。

    張迎初哭泣著，跑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張勁秋，老淚縱痕，淚眼模糊。

    他雙手顫|抖著抓住張勁秋的胳膊，痛苦而自責的道：「勁秋，都是爸爸無能，都是爸爸沒本事沒錢，你要不是心疼錢，怎麼會被狗咬了都捨不得打狂犬疫苗。咱們家，三代就你一個獨苗，你要是走了，爸也跟著你走。爸陪著你，你也不孤單。」

    「吼——」

    「走——你們都走——」

    張勁秋咆哮著，卻又死死的壓制著，血紅的雙眼漸漸的安靜了幾分。

    「爸——媽——」

    「我……我不能再孝順你們了……我想掙很多錢，讓你們住好，讓你們享福，讓你們不被人瞧不起……」

    「爸媽——別和小姨生氣了，她很好……很關心我……總給我打電話……噓寒問暖。表妹也經常關心你們……的身體……」

    「下輩子，你們就……別生我……這無能的……兒子了。不能盡孝……孝敬你們……還拖累你們大半輩子……」

    張勁秋身體哆嗦著，強行的壓制著那種狂躁咬人的衝動，雙手拼命的顫抖。

    他跪著，不斷的朝著父母磕頭，以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

    隨後，他的意識有些模糊，即將昏迷。

    楊慧蘭哭得死去活來，而張迎初也淚水稀里嘩啦。

    「楚南，救救表哥吧。」

    李錦秀也哭了。

    哪怕是周輕若，都眼中湧出了淚花。

    「他很優秀，真的很優秀。他在泛海科大讀大三，是班級的班長，是優秀幹部、已經是預備黨|員，是三屆國家勵志獎學金的獲得者。他的學費都是貸款，生活費都靠自己打工賺。這次回家幫家裡割稻穀插秧挖花生，不然他也在外面打工掙錢。

    如果不是他捨不得花那幾百塊錢而沒打針或許就不會這樣，他是怕父母擔心從來報喜不報憂。」

    李錦秀又哽咽說道。

    楚南其實也有些觸動。

    他觸動的不僅僅是那份孝心以及這少年的大毅力。

    而是，在楚南的觀察中，張勁秋體內的狂犬病毒是非常兇猛的，而且很強力，近乎於是一種變異的狂犬病毒。

    但是他父親在抱著他的時候，他竟然能隱忍下來，這意志力、毅力……

    楚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