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野心家 第二十四章 欺之以方真君子(四)_頁2
更新:09-13 13:46 作者:最後一個名 分類:玄幻小說
背著我這麼幹的!」
「仲尼死後,即便生前做過大司寇,可終究去位,他難道不是用士之禮相葬的嗎?」
「這才是君子啊!凡是必依禮,從一而終,方可稱之為君子啊。剛才比九數,我先出題你卻為難我最終你出的題問我,那這一局我也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比試,又不至於讓你失禮。」
公孫澤一聽適又在狡辯,這一次便是腰間墜玉的組綬也難以在遏制他的火氣,罵道:「你們墨家根本就不講《禮》!」
適反問道:「可你們講《禮》啊!當年仲尼的時候,天下人守禮的極少,按你這麼說仲尼也不該守禮了唄?就你這思想覺悟,能恢復個屁的禮樂天下啊?」
禮非理,可分明就是不講理。
公孫澤雖然沒聽懂那句沒有顫音和大舌音的古怪的「思想覺悟」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但之前的話卻聽懂了,心頭一顫,頓時三省其身,又覺得很有道理。
於是收斂了怒氣,很鄭重地點頭道:「你說得對,是我差點沒有守住禮啊,是你提醒了我。只是該用什麼辦法,方能兩全其美呢?」
適再一次一把拉過在旁邊看熱鬧的六指,說道:「簡單了。這孩子是庶農,你的封田附近也有庶農。咱們各自教育一個,十天後讓這些孩子以庶人鄉射之法比試。你質疑我的是我有沒有資格成為人師,這樣豈不是正好?」
公孫澤看了一眼六指,知道這孩子肯定也沒學過射箭,這一點上倒是不怕適耍什麼花樣。
可再看適的那副模樣,十天後就算勝了,也只是贏了個孩子,終究不是贏了他。
心中難免有些不甘,哂笑道:「你這小人,強詞狡辯,到現在你還不承認你根本不會射嗎?這孩子就算輸了,你也有藉口說他不是美質良才,輸了也怪不得你。」
適大大方方地一攤手,說道:「不能射,未必不能教人射。這和九數不同,不會九數,必不能教人九數。當年奚仲作戰車,跟隨夏禹征伐九夷,傷了手臂斷了腿腳,不能再駕車,難道他就不能再教人駕車了?你覺得你四肢俱全,論起教人如何駕車,比得過殘疾的奚仲嗎?」
公孫澤怒道:「可你左手四指俱在,右手拇指齊全,全無殘疾,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適不等公孫澤說完,嗖的一聲從腰後將那柄之前準備防身用的石匕首拿出,朝著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就是一下,鋒利的石刃瞬間割破了手指,鮮血直流。
眾人見多了血,也不驚呼,根本不當回事。
適把流血的拇指伸向了公孫澤,笑道:「你看,我手指破了,射不了了。這題目是你出的,你要真非要看我射箭,那就定個君子之約,等三五個月後我這手指好了再看。要不然,你就接受我的辦法,各自教個孩子,十日後比射。」
血從手指滴滴落下,這一匕首割的很有技術,既沒有傷到筋,卻又顯得到處是血。
公孫澤算是見到了什麼是無恥之徒,之前還一幅授人以漁君子的模樣跟他講《禮》,甚至還給他啟發讓他時刻守禮;卻不想這轉眼之間就能做出這種讓人作嘔的無恥行徑。
盯著適看了一會,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十日後!先就此別過!」
適在後面喊道:「你是君子,我信得過你,就不跟著你去看看你是不是找了個練習過射箭的孩子冒充了。不過我買不起弓箭,你叫個人,給我這送一柄蒙童習射的小弓和幾支羽箭。」
公孫澤怒不可遏地上了車,圉奴快速地駕車離開,後面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並不是嘲笑,這是君子,縱然如此,眾人依舊尊重,並不會嘲笑。
此時的百家,各家有各家的道理,各家有各家該遵守的方式。
如今適可以欺公孫澤以禮,但如果自己成為真正的墨者,公孫澤指著一處燒起來的山火說墨家子弟必須去滅火以利天下,那他也一樣必須跳進火海,義無反顧。
否則就會被人鄙視一輩子,傳出去莫說篡奪巨子之位,就是做個真正的墨者都沒機會了。
各家對完美君子的定義不同,所以欺之以方的道理也不同。
儒家的禮,墨家的義,都是可以欺之的方。
排除百家之見信仰之分,君子在守,至於守的是禮、是義、是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