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兒了才知道，為什麼老喜歡來k歌。

    一則是，演員們唱歌水平都不錯，很多人是多才多藝的，像黃小明那種大白嗓硬幹的還是很少；二則是，這些同學們不吃飯。

    是的，方沂並不差酒水的錢，水果錢更不差了，但這些人光顧著喝酒，連水果都很少吃。

    一疊擺好的蘋果瓣兒，連男生都不怎麼吃，多可惜啊。切開了沒多久就氧化發黃。

    「怎麼不吃東西？我還沒點零食呢。」

    方沂問的是宋佚。

    宋佚剛和人分吃了一小瓣兒蘋果，臉上浮現出犯下罪惡的神情。

    她說：「我在拍戲呢，導演不許我長胖了，最好是也別瘦，就維持在現在的體重——我買了個電子體重秤天天上去看變化。」

    「你演什麼劇啊？」

    「我演主旋律電視劇，各大電視台每年要固定播出一部分主旋律劇，這是我的機會。」

    「主旋律劇，應該沒什麼難堪的事兒吧。」

    方沂指的是一些腌臢事兒，廟小王八多，他一直呆的是大劇組，但也聽說過小劇組的胡來。

    宋佚借著屏幕微微的光，偏頭看他：「委屈自然是有的，但是我技不如人，你說的那些……我有底線，我可不差錢啊，大不了退圈。」

    「那成，也許……」方沂做出電話的手勢，「你好像沒經紀人，真到了特別急的時候，可以找同學的我。」

    宋佚把茶几上的倆話筒，分了一個給他：「那麼方同學，咱們去唱一首歌吧，最近剛發的，我想一定很適合你的嗓音。」

    待屏幕那掛出來歌名：《傳奇》。

    方沂說：「我好像有點熟悉，但不會唱。」

    「那你跟著，你聽著我唱。」

    宋佚盯著屏幕上的歌詞，很認真的唱著，她的身體隨著節奏輕輕搖擺，聲音稍有顫抖：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這歌曲並不難，娓娓道來，在第二遍的副歌部分，方沂也跟進來合唱：優秀的配音演員，常常兼任ost歌手，唱功可能比一般的偶像歌手還要更好一些。

    兩人唱罷，宋佚發現方沂回座位上看了條簡訊，接著神情就變得不再安逸。

    「你怎麼了？」她問。

    方沂聳了聳肩，「一點小差錯。」

    「不小吧，要不你說幾句話，提前走了？不，不，你說了話他們就要留你，你悄悄的走吧。」

    「我經紀人正在過來，到那時候我再告別。」

    「不要勉強。」

    宋佚帶著他出了包廂，在離開門的那一剎那，宋佚回頭望了一眼由新的人接過的話筒，用方沂聽不到的小聲道：「還好，總算是唱完了的……不是白來。」

    待到了走廊，四下無人，宋佚道：「其實，我們現在去演戲的，都在演戲……沒有演戲的，也在準備著演戲，班上的關係並不好，大家視為競爭對手，很久沒有聚會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都沒想過可以再全班聚。」

    「我有那麼大面子嗎？」

    「方沂，可能你對於姜紋，對於國際章那樣的前輩來說，還只是凡人。對我們來說，你就是外星人，你是活在人間的神，大家都崇拜你，哪怕和你坐了一會兒也能拿來當談資，說我是方沂的同學，讓小劇組的小導演們高看我們一眼，不好欺負我們。」

    宋佚繼續道，「所以，大家能來的契機就是你，你要是有事情了，就沒必要呆下去了，你終究不是一個需要合群的普通人。」

    「我電話響了，你讓我接一下……嗯？好，好的。」

    方沂掛斷了電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真姐已經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宋佚便推他，「去吧，其他的我來告訴同學，白羽也可以的，他是班長。」

    他還不動，宋佚便用力推他，伴隨著跺腳：「去！啊！」

    等方沂離開後，宋佚一直看著他背影，胸口起伏著，佇立了一會兒，回去再到包廂時，同學們都望著宋佚，發現沒有跟著方沂，頓時大失所望。

    「怎麼不留下方沂？他現在是影帝了啊，隨便說幾句話，比老師還要好使了！塞一個兩個小角色，問題不大吧。」

    「……還會拍電影的，他那個微電影，找的都是央戲的老師兄，找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宋佚，你也是在劇組掙扎啊，主旋律劇又不捧人！你留下方沂多說一會兒話怎麼呢，又不是要做什麼了不得的，你也有好處的。」

    「就是！就是！」

    宋佚幾次想解釋，但同學們群情激奮，讓她找不到機會。

    「安靜！」

    班長白羽站起來維持秩序，對宋佚道：「你說。」

    宋佚嘆了口氣，「影帝也不能照顧三十個人的。」

    「——那你就是要他來照顧你一個人，是不是？不讓我們和他說話！」有人氣急了，開始指責起宋佚。

    她便道：「我絕不會求他來施捨我，用掉情分，我是可以發誓的……要我發什麼誓？」

    「發……」

    還真有人試探著提啊。

    「夠了！」

    好脾氣的白羽憤怒打斷，「還願意呆著的，就呆著，當放個假；不願意的，趁早滾蛋！」

    這些人不太敢得罪白羽，因為白羽作為班長，有時候能從學校那裡接到官方的露臉小劇，如果白羽一肚子壞水兒，故意壓著不告訴他們，那就麻煩了。

    事實上，白羽做班長還算負責，但娛樂圈中的信任是很薄弱的，即便底層人也是如此。

    稀稀拉拉走了一大半，還剩下平時不太鬧騰的男男女女。

    宋佚跑去點歌台那，又點了一首歌。

    「還有心情唱歌啊……《傳奇》，又是這歌，你很喜歡？」

    白羽再次來調節班上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