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老河灣 第92章 打牌
紛紛揚揚的大雪不停地下著,雪片砸得人睜不開眼。地上的積雪快有一尺厚了,腳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德福和照懷從崇高家出來,哪捨得回去睡覺,就又朝紅春二爺家走去。他們知道那兒肯定有牌場。
趙紅春年紀大些,比較怕冷,再加上輩分高,除夕夜從來沒有出去串門的習慣,就邀了村中幾個老牌友在家裡喝酒打牌,湊湊熱鬧。德福過來時,他們已經散了酒場,正在吆五喝六,稀里嘩啦地打牌。
他們本來會打麻將,可麻將在當時是稀罕物件,農村根本沒有,骨牌倒是有,但也是自己做的——選上好的竹竿,劈成大小相同的三十二片,用磨刀石一一磨平,然後鑽上眼,塗上色,一副骨牌就製作完成了。
德福這傢伙從小就喜歡玩骨牌,尤其喜歡「推」,對打牌則不感興趣。推骨牌跟一般玩牌不一樣,其實有點「賭」的成分,雖然賭注可大可小,但點子背的話,一方下來也會有百八十的輸贏,一般人是不敢沾邊的,也玩不起,但推骨牌熱鬧,人越多就越熱鬧,尤其是除夕之夜。
老河灣是窮鄉僻壤,春節一般少不了三五處牌場,一般是先「打」後「推」,格外熱鬧。趙紅春幾個人正在打牌。德福一進門就嚷嚷道:「散了散了,打啥牌?二爺,俺想推兩把,熱鬧熱鬧。」
「你們倆小子,咋才來?去哪裡喝酒了?」趙紅春撥弄著牌問道。德福說:「在漢魁叔家,才散了場。」
「你們漢魁叔家不是不設酒場嗎?今年咋就設了酒場?」
「崇德哥回來了,也就設了酒場,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還上了蒸籠,有好多菜,我都叫不上名字。」
「噢,去的都是哪些人?」
「除了李家親近的人,還請了我和照懷,永才叔等十幾個人。」
「哦,原來是這樣,你小子沒喝多吧?」
「哪能?」
「那好,你小子推吧!」趙紅春說著撒了牌開始開場。德福笑著說:「哎哎,你們別起來啊,光推沒代咋行?我一個人也玩不轉啊,你們快坐下,咱們不玩大的,消磨消磨時間總行吧,天亮還早著呢!」
眾人都知道德福這傢伙有錢,都想贏倆花花,誰也沒離開,聽了德福的話,又都坐下了。
「福哥,你還真推啊,小心派出所過來抓走你,王治安也用薑湯紅糖水招呼你,到時候你也尿一棉褲。」照懷開著玩笑說道。德福笑著碼好牌說:「你個三老歪也不用嚇唬我,那王治安也許早就回家過年去了,大年三十是官賭,老輩就有這規矩。眼下,崇德哥回來了,專管王治安這些人,我也就不用怕他了,再說,在二爺這裡玩牌,啥時候出過事,只要有咱二爺在,你怕個屌球?」
「德福說的沒錯,在二爺家打牌,人都放心,一般不會出事,即便有人多事去告訴隊長,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旁邊一個看牌的人說道。趙紅春心中得意,嘴上卻說:「你小子給我戴了一身木瓜花子,是不是想讓二爺給你們做靠山啊,那好吧,你們盡情玩,出了事二爺給你們兜著。」
趙紅春說笑著坐了偏門。德福坐了莊家,照懷跟著幫堆,幾個人下了賭注,就熱熱鬧鬧地推了起來。德福擲骰子開了牌,起了一張「板四」,一張「雜五」,合起來是一個九點,得意地將牌往桌面上「啪」地一放,立刻吆喝道:「亮牌了,亮牌了,你們趕快亮牌吧!」
「哎哎,你小子別得意太早了,等二爺摸了牌再說。」趙紅春捋了一下牌,將一張「天牌」放在桌子上,又捋出一張「血八」也「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笑著說道,「你小子看仔細了,二爺是啥牌。」
「哎喲,俺的親娘哎,二爺的一個『天罡』把俺的『板子九』給壓了,唉,這第一把就晦氣。」德福用手拍拍自己的牌,生氣地說,「九點都有人壓,真是出師不利,不推了,不推了。」
「哎哎,你小子別急呀,開局沒你的點,急也沒用,別急別急,常言說,老鼠拉鐵杴,大頭在後邊。」趙紅春收了錢笑著說,「這一方你得推下來啊!」
德福聽了,只得收了牌,又開出第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