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軒走到他身邊：「不喜歡跟笑哥做朋友了？」

    徐乾整理自己的書包。

    陶軒：「你躲得了一時，你躲得了一世麼？你還自己換座位？你還想自己轉學？」

    「放學了，我該回家了，要不然我媽該說我了。」

    徐乾背上書包自己走了。

    陶軒指著他道：「劉大志，我沒有想到你是這麼一個懦弱的劉大志。」

    「我不是你，沒你那麼好，你別管我了。」

    「你不是覺得自己天下第一麼？」

    徐乾停下來：「我那是自欺欺人，其實我什麼都不是。」

    「你幹嘛不摸著自己良心問問？說的是實話嗎？」

    徐乾又變得嬉皮笑臉：「郝老師，我爸說我心臟特別好，撲通撲通的，你不信聽聽看。」

    陶軒：「你真的以為你嬉皮笑臉就能解決問題？」

    「沒有。」

    「什麼沒有，你就是不願意面對。」

    「郝老師，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怎麼想的？」

    「沒錯，我不是你，但我也有過十七歲，你人生所有的經歷我都經歷過，大志我十七歲的時候跟你一樣不管遇到什麼問題。我總想逃避，就像鴕鳥一樣，總覺得能矇混過關，從來不願意面對內心最真實的問題，可是我後來想明白了，所以我也覺得你能想明白。」

    徐乾笑了：「郝老師我承認你說的都對，我就是不敢面對，因為我根本不用去想那麼多問題，我也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好？」

    陶軒：「可是你不知道，你怎麼去改變呢？」

    徐乾：「郝老師，像我這樣的人，很多事情我就算知道了我也無能為力，那我還不如不知道呢。」

    「大志！」

    徐乾打斷他：「我知道你要講什麼。」

    「郝老師，你是老師，我是你的學生，你肯定會安慰我，只要你肯努力肯定會改變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努力就能改變的，我改變也改變不了什麼東西。」

    徐乾背過身坐下來。

    陶軒怔怔的看著他。

    徐乾呼氣：「就像陳彤，我沒他帥。也沒他受歡迎，我還是剖腹產腦子也不好使，我們家呢，也沒有微笑家闊綽。我媽整天省吃儉用也不給我零花錢，這就是命，命中注定的。」

    「你得意思是說，你不喜歡陳彤，不跟微笑做同桌是因為他們比你強？」

    徐乾：「我剛才說的是事實，你想多了。」

    陶軒指著徐乾：「不是我想的多，是你想的太少了。」

    徐乾的眼睛裡蘊藏著淚水，他站了起來直面陶軒：「郝老師，如果人人都像你所說的那樣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我們班這麼多人，有人得第一，就肯定有人得倒數第一，這些大道理我都明白，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自己心裡有數，你就是讓我走吧。」

    「你打遊戲打輸了，你說什麼都答應我的，你忘啦。」

    徐乾爆發了：「我也想好好學習，我也想好好聽課，可是我聽不懂，老師講的東西我全部記在筆記本上，我回家一頁一頁翻可是我看不明白，我上課也不想睡覺，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腦袋，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能怎麼辦？」

    徐乾背轉過身，聲音低沉下來：「我小時候去學舞蹈，上了整整一個學期，我連最基本的劈叉都不會，難為那個老師特別有耐心跟我說，你只要肯努力，肯下功夫你肯定能學會，可是我每次只要一壓腿，我就疼的……後來我媽還怪我，說你學不會是自己不肯吃苦，浪費學費，可是我也想學好，我能怎麼辦？」

    教室室里只有時鐘「嘀嗒」走動的聲音。

    徐乾說這些的時候，陶軒的內心是極其感動的。

    這些話都是自己想了很多年，卻從未說出口的話，陶軒沒有想到，這些自己從不敢跟任何人提起的話，徐乾竟全都告訴了他。

    他當然知道劉大志說出這些需要多大的勇氣，他突然能理解為什麼有人說讀大學也沒用，也許他真的不行，但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告訴他怎樣才行，他們不是厭學，只是討厭上學的自己，所以才想趕緊進入社會去證明給別人看——自己是可以的。劉大志也一樣。他能在電子格鬥遊戲中找到價值，也許就是令他最開心的事。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