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旨到 第四回 現實太慘不忍睹
賀長衫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哀家面前,到底有多長?這地宮裡沒有太陽,哀家也不知道時日,反正就是挺久的,久到哀家自己都快不恨他了。
哀家這人,蠢是蠢了點,毒也毒了點,小氣那就更不用說,上下左右不是個討巧的好姑娘,可腦子不秀逗,是非分得清,一樁事歸一樁事。你說人家賀長衫把哀家肚子裡一塊肉打掉,為了什麼?那肉跟他沾不上半點關係啊!他到底是想救哀家的命……
哀家冷靜下來,一個人坐在地宮的屋子裡,沒日沒夜想著人生。哀家一定要恨賀長衫的話,只恨他從來都不肯好好同哀家講道理。
比如之前,他擄了哀家去君子樓,口技演得活靈活現,為的就是讓哀家知道季越和寇遠合夥賣哀家,他當初如果好好跟哀家解釋原委,哀家不一定不信他。
還比如後來,他在京城郊外驛站橫插一腳,硬生生打斷哀家和師父第一次親密接觸,他當時如果好言好語勸哀家,哀家也不一定去咬他。
哪怕是那一次他假扮如痴,跟哀家過不去,非要如空將哀家雙膝止痛的銀針拔去,他也是知道那銀針扎得太久雙腳會廢。
而今,如果賀長衫在餵哀家喝下那墮胎藥之前,與哀家耐心說上兩句權衡利弊的明言,哀家不會一氣惱之下拿毒扎他,說不定還會乖乖喝下墮胎藥再對他說一聲謝謝。
你們說,他這麼惜字如金,何必呢?!
許是這人性格就是這麼彆扭。
哀家把那份對賀長衫的恨意轉嫁到了師父頭上,橫豎那孩子是他的骨肉,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兒,他卻不在此地共同承擔。哀家恨得都牙痒痒了,恨他就這樣丟下哀家,恨他這樣為天下大義而把哀家拋之腦後,恨他把哀家騙進宮利用哀家。
猛然發現,賀長衫和季越好像兩個截然相反的人。一個面上壞到骨子裡,讓人討厭讓人可恨,但做的卻都是為人好的事情;另外一個面上正義凌然,讓人相信讓人喜歡,可到頭來發現那些都是假象,都是騙人的。
倘若師父突然有一天出現在哀家面前,哀家一定笑著對他說,你知道嗎,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哀家不能毀了師父的名節,做出那師徒亂/倫的事情,所以把它打掉了。然後師父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這樣的幻象帶來的虛擬的復仇的快感,讓哀家沉痛的心稍許有了一些喘氣的空隙。果然人的快樂是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的。只可惜,師父始終不曾出現,哀家的報復不能付諸行動。
賀長衫再次出現在哀家面前的時候,整個人瘦的只剩下一層皮,骨瘦嶙峋的模樣叫人看了有些害怕,害怕他下一刻就會倒地身亡。哀家內地里是有內疚的,可死鴨子嘴硬要面子,頭一仰只會冷笑著吐出一句:「你怎麼還沒死。」
魔教教主的氣場絲毫不因體弱多病而受到影響,他也笑,卻笑得和煦溫和,他說:「本尊一定要死在你後面。」欠揍的樣子,一如往常。
哀家看著他,卻是一愣,腦子裡沒由來蹦出一段戲本子裡看過的故事。說一對恩愛的夫妻,廝守到老,男的對女的說,我要比你活的長。女的有些生氣,這有什麼好比的,難不成等她死了再去找個新歡?男的說,我要比你活得長,我不敢把你孤獨一人留在這個人世里。
安靜的房間,
小尷尬。
哀家好像自戀過頭了。
於是,硬著頭皮打破沉默:「賀長衫,我警告你,你快放我出去!」哀家在他面前,愣是找不到丁點太后的感覺,乾脆放棄了自稱。
「該放你出去的時候,自然不留你。」賀長衫回答得很爽快。
這回答使哀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接下去,難道要傻傻問他什麼時候是那個該放我出去的時候?太有辱哀家的智商,賀長衫也一定不會說。遂頭再一昂,「你這樣明目張胆把我劫走,外面肯定亂套了,只要讓我小兒子知道,不用多久,必然有人來救我!」
賀長衫咧開他那張大嘴,露出一口不算白也不算黃的很整齊的牙齒,戲謔道:「有人?你指望季越來救你?別做夢了。」
嘶——
心肝脾肺腎緊鑼密鼓地一陣抽疼。
他怎麼就能如此輕而易舉又讓人從頭到腳討厭死他了呢。
哀家小拳頭握了握,想打人。賀長衫又說出一句讓哀家吐血的話,「你以為季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