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十三章 她自重了,你變態了_頁2
沈大小姐看見范閒,卻是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情相對,面色一黯,起身離椅。微微一福便進了房間,帶著陣陣鐵鏈噹噹之聲,在雨天的行廊里不停迴蕩著。
言冰雲似乎並不意外范閒會闖到自己的府上,請他坐下之後,臉上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但范閒卻有些意外言府的冷清。他坐在了沈大小姐離開後的椅子上,感覺到臀下還有些餘溫,不免心頭微盪,強行壓抑住自己不合時宜。不合身份的遐思,說道:「本以為你千辛萬苦才回京都,府上應該有許多道賀的官員才是,哪裡想到雨天裡,只有你和沈家姑娘相看對泣無言。」
言冰雲很認真地辯解道:「第一,我沒有看她,想來她也不屑於看我。第二,是這天在哭。不是我在哭。」
范閒聳聳肩,沒有說什麼。
言冰雲繼續說道:「父親大人向來不喜歡和朝廷里的官員打交道,而且我在京都又不是提司大人這樣的名人,宅中自然會冷清一些。」
范閒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在去北齊之前,就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哥兒,如今回國之後,一定會再次升官,那些想巴結你言府的人怎麼可能不上門?就算你家是監察院的頭目。與朝官們不是一個系統。但這種大好機會,我想沒有人會放過。」
言冰雲面無表情:「父親養了三條狗。一直拴在門口,所以沒有人敢上府。」
范閒一怔,摸了摸微濕的頭髮,說道:「入府時我怎麼沒有見著?」
言冰雲說道:「今日有大雨攔客,那幾頭大黑犬累了這麼些天,就讓它們休息一下。」
范閒啞然無語。
「大人今日來訪,不知有何貴幹。」
聽得出來,小言公子對這位小范大人是要刻意拉遠距離的,想來這也是家教使然。范閒卻不理這一套,直接從懷裡取出那個圓筒,開筒取卷,扔在了他地懷裡。
言冰雲拿起來眯眼大致看了一遍,面色有些不自然,說道:「大人還真的挺信任下屬,只是這都是一處的活路,給我看已經是違反了條例。」
范閒微笑看著他,說道:「不要以為你馬上要接你父親的班,天天就可以躲著我……你叫我大人,那就是清楚,雖然我在一處,你在四處,但畢竟我假假也是位提司,真把我逼急了,我發條手令,直接把你調到一處來,降了你的職,你也沒處說理去……所以不要講那麼多廢話,幫我看看這些情報才是正經。」
言冰雲勃然大怒道:「哪有把人拖入你那潭渾水地道理!大人若再用官威壓我,我找院長大人說理去!」
范閒揮揮手,看著廊外的雨絲,嘲笑道:「你儘管說去,最後我真把你撈到一處來當主簿,你可別後悔。」
言冰雲生生將胸中那團悶氣咽了回去,指著情報寒聲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一個大題目。」范閒輕聲笑著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那張寒冷之中帶著絲峭美的臉龐,一字一句說道:「我要你給我查清楚,二皇子與崔家之間有沒有什麼關係。」
廊間一片沉一般地沉默。
言冰雲的臉上並沒有什麼震驚與畏懼的表情,指著那一筒紙說道:「從上京起,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對付崔家。這一點大人你並沒有瞞我,不過……二皇子?從來沒有什麼風聲他與信陽方面有關係。」他自然清楚,范閒對付崔家是因為長公主的關係,而他查崔家與二皇子地關係,自然也是要針對長公主,所以有些奇怪為什麼會把二皇子牽涉進來。
「直覺。」范閒平靜說道:「對付信陽的事情,打一開始我就沒有瞞過你,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你和我有天然的同盟可能。至於對二皇子起疑,是因為我發現,我在北齊的半年時間,他在慶國顯得太安靜了……而且我最近在一處才漸漸知道,這位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地二殿下,竟然在朝中有這麼大的勢力,有那麼多的官員都與他來往的熱乎。」
之所以范閒認為二皇子安靜地有些不尋常,是因為他以前世的眼光看來。在皇權之爭中,具有先天優勢的太子,只要什麼都不做,基本上就可以保證自己的將來,而這一年多地時間。沒有了長公主地暗中影響,太子確實也是在這樣做的。而二皇子則不一樣,如果他將來想登上大寶之位,就一定要做些什麼。安靜地狗可能會咬人,但安靜地皇子一定不能搶班奪權。
言冰雲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來,大人還是決定要摻和到皇子們的鬥爭之中。」
范閒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只是在做準備,以防將來被他們的鬥爭,害得自己連間房子都沒得住了。」
言冰雲沉默了稍許,似乎是在盤算這件事情後面的影響。畢竟身為臣子,沒有人不會關心將來的朝政走向。尤其是像范閒、言冰雲這樣年輕有為地大臣。
「大人……是太子那邊的人?」言冰雲忽然抬起頭來,有些無理地直視范閒的雙眼,問了這樣一個顯得有些愚蠢,過於直接,沒留絲毫餘地的問題。
范閒微微一怔,臉上卻緩緩多了絲笑意,搖頭說道:「不是。」
言冰雲沉靜片刻後也漸漸笑了:「原來大人……是陛下地人。」
范閒沒有說什麼,清楚對方一定會幫助自己——言冰雲被關了一年。早就已經悶的不行。如今回到京都還在療養,自己給他這麼一件「好玩」而且「刺激」的事情辦。不怕他不上鉤。
言冰雲又低頭極為細緻地將那個案卷查看了一遍,搖了搖頭:「一處的京中偵察做的雖然不如當年,但還是不錯。只是這等大輪廓的事情,根本不能單從京中的情報著手。情報是需要互相參考的,這些資料已經是成品,價值不大,我知道沐鐵那個人,對於單個案子他很有辦法,但這樣地大局面,他根本無法掌控。如果……如果大人信任我,這件事情由我攏總。」
信任?范閒看著他低著的頭,看著這個比自己只大幾歲的年輕人眉毛里夾著的銀絲,眯了眯眼,說道:「我信任你。」信任這個東西,本來就是這麼簡單而純依心判的事情。
「要多久的時間?」
言冰雲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