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一百二十章 冬又至_頁3
掩飾自己的內心想法,口中只將北齊朝廷和子民們的利益擺在最前頭,但她無法說服自己。她做的這一切,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南慶地那個男人,那個與她搏奕數年,配合數年,鬥爭數年,最終一朝殿前歡,成為她第一也是唯一地那個男人。
大陸中北部戰爭的消息傳到京都時,已入初冬,今年京都地天氣有些反常,秋雨更加綿密,似乎將天空中的水分都擠落了下來,入冬之後,天空萬里無雲,只是一味的蕭瑟寒而高,卻沒有雪。
沒有監察院,抱月樓的情報畢竟都是些邊角的消息,范閒並不清楚北方那場戰役的真實內幕,但這並無法阻止他從中分析出接近真相的判斷。與戰豆豆預料的不一樣。戰事地爆發,並沒有讓范閒憤怒,因為他終究不是一位真的聖人,而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他知道北方那位女皇帝在幫助自己,很難再去憤怒什麼,他只是有些陰鬱而已。
眉間那抹陰鬱的原因很複雜,或許是他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有辦法影響北齊皇族的想法。就算捏住了對方最大的把柄,可是對方終究是一位君王,會有她自己的想法。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此事之後宮裡的態度。
北齊入侵,再退,不收,備戰,這連環四擊。其實都是在替東夷城分擔壓力,但凡眼尖的大人物們都能看明白這一點,於是乎有些人也就清楚了范閒在此中所扮演地角色。雖然了解這一點的人並不多,沒有波及到慶國民間的議論,然而皇宮裡的沉默。仍然讓范閒有些始料未及。
那幾位南慶大人物會震驚於范閒的影響力,震驚於他居然能夠讓北齊人出兵相助,比如前些天難得上府一次的柳國公,那天夜裡。柳氏的父親,在朝中沉默多年,卻餘威猶在的柳國公,語重心長地與范閒談了整整一夜。
他是柳氏地親生父親,算起來也是范閒的祖輩,范閒這些年在京中對國公巷一直極為尊敬,這位國公雖然很少出府,但在關鍵時刻。從來都是站在范閒的一方,所以對於對方的教訓,范閒雖然沉默,但並沒有反駁。
身為慶國軍人出身,柳國公有些震驚和驚恐於北方戰事與范府之間隱隱的關係,只是事情無法挑明,所以老人家也只是上府來警告了范閒數句,提醒了數句。
連柳國公這種不問世事地人物都開始忌憚范閒可能會扮演的角色。宮裡為什麼還會如此平靜?范閒不相信皇帝老子會被北方的異變震驚。更不相信,就算自己的北齊強援袒露在了皇帝老子地面前。皇帝老子就會生出些許忌憚。
陛下本來就需要一場戰爭,哪裡會害怕北齊人的進犯,只是這種安靜和沉默,委實有些不尋常。
寒氣漸凝,京都的初雪終於飄了下來,冬月初,逢冬至,京都里各處民宅里的大鍋里開始煮著餃子,各處肆坊里殺羊的生意好到了極點,街巷每個角落裡似乎都升騰著羊肉湯的美味。
在京都里沉默許久的和親王府,今天正門大開,有貴客臨門,然而依然無法熱鬧,因為來的人總不過是那幾位。而和親王府外負責護衛地禁軍,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各處的動靜,如今這些禁軍們的作用,更大程度是用來看守這座王府吧。
大皇子抗聖意不回京,這件事情並沒有宣揚開去,只有朝中幾位大臣知曉,一位領軍在外的皇子,抗旨不遵,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極為大逆不道,只是為了朝廷和李氏皇族的顏面,在燕京大營方面無法進入東夷城的情況下,朝廷暫時保持著沉默,但沒有人肯放鬆對和親王府的看管。
范閒牽著淑寧地小手,滿臉含笑走進了和親王府,與王妃並排向著那座湖心地亭間走去。林婉兒一入府便被葉靈兒拉走了,這一對手帕交也不知道會去說些什麼事情。
「小范大人還真是每有驚人之舉。」和親王妃粉臉無威,只是一味的恬淡,她如今也等若是個人質,常年闔府門不出,今日難得冬至,卻將這幾位京都里處境最微妙地年輕人們請了過來。
范閒夫妻二人,葉靈兒,柔嘉郡主,加上和親王妃和側妃王曈兒,這已經是慶國皇室里大部分的人,除了深宮裡的三皇子之外,李氏皇族的年輕一輩,都已經聚集到了王府,偏生這些年輕人如今的處境都很不妙。
「大公主說笑了。」范閒和聲應道:「若說的是滄州城外的事情,我想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北方那位小皇帝陛下,可不是我能使動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