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青山遮不住_頁2
帝這一生。卻拜了苦荷兩次,叩了兩次頭。
第一次還是在他很小的時候,那時節,先帝初喪,太后抱著小皇帝坐在上京城那座美麗的皇宮正殿之上。對苦荷大師叩了個頭,而苦荷保了他們母子二人十餘年平安,保住了北齊皇室姓戰,讓小皇帝成長起來。
而這第二次磕頭。是北齊皇帝向叔祖告別,他地心中,對於這位神化了的叔祖一直有些隔膜感和畏懼感,然而更多的還是感激。
太后坐到了苦荷的身旁,低首哭泣,沉默不語。
「好了,誰會不死呢?」苦荷微垂眼帘,輕聲說道:「我已經活了這麼多年。已經算是揀了老天不少便宜。人人都是會死的,南慶那位也不例外。」
大東山上的真相,苦荷並未親說,只是由上杉虎猜測到了少許,報知了上京城皇宮。此時聽苦荷大師如此說法,北齊皇帝心頭大寒,知道果然如此,南慶那位同行……強大至斯。
看著皇帝的臉色。苦荷淡淡說道:「你可是怕了?」
北齊皇帝緊緊閉著雙唇。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一生。便是以南慶皇帝為奮鬥的目標,甚至隱隱將對方視作了偶像,只想著總有一日,自己定會將對方打倒,然而如今發現,十餘年來南慶皇帝地隱忍,竟全部是假象,如此深謀遠慮的君王,比起自己來說,要老辣太多。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位大宗師。
「怕也是很正常的情緒。」苦荷幽幽說道:「當他的手指點中我的眉心時,便是我……也感到了一絲懼意。此人帝王心術,宗師實力,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弱點與空門,而最可怕地卻是他的堅忍,為了橫掃四野的目標,竟能籌劃數十年,一心一意,從未有過任何偏差。」
「這等人物,渾不似人。」
苦荷大師微笑著給了南慶皇帝一個評語,「世人皆謬稱,我是世間最接近神的那位,孰不知,南方那位之無情無恨無愛無離,才是真正地神者。」
「難道……對於南慶,咱們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顫著聲音問出這句話來的,是狼桃,他知道陛下心裡也想問這個問題,只是身為帝王,無法開口。
「一個人,在武道以及世俗權力以及智慧三個方面都站到了頂峰,這樣的人自然是無法擊敗的。」苦荷有些累了,閉著雙眼,說道:「想要從外打倒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北齊皇帝此時依然跪在苦荷的身前,他眼中閃過兩絲情緒,忽然俯身拜道:「叔祖,朕……要去祭……神廟。」
神廟!
這兩個字從皇帝的嘴中說出,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六個人沒有一個人接話,狼桃與三師弟白參互看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地震驚,而木蓬則是輕輕扶著師尊的身體,驚訝地看了陛下一眼。轉瞬間,天一道這三位大弟子的眼中情緒便轉為認真與隱隱興奮。是的,在如今的天下,沒有人能夠擊敗南慶皇帝,然而……還有神廟。以仙人之姿,對付一位凡人,難道也沒有辦法?
神廟虛無縹緲,只是神話或者傳說,但是屋子裡的這六個人心裡都清楚,在肖恩死後,唯一知道神廟確實存在,而且知道神廟所在之地的,還有一個。
正是苦荷!
北齊皇帝一直沒有死了祭祀神廟,從而獲取玄妙力量支持的念頭,當年他一心將肖恩救回囚禁。甚至不惜與苦荷一派地力量進行正面地衝撞,就是因為他想知道肖恩腦海中的那個秘密。
「神廟?」苦荷大師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地皇帝陛下。
北齊皇帝本以為叔祖的眼神會十分凌厲而憤怒,因為世上唯一去過神廟的便是他,而且也是他一直不惜一切代價向整個天下隱藏著神廟的真實存在。然而苦荷的眼中只是淡淡嘲弄,與一絲極其複雜的笑意。他知道,包括自己的徒兒在內,面對著強大的南慶君王。所有人都下意識里產生了不可戰勝對方地念頭,才會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涉的神廟之上。
「我知道神廟在哪裡。」苦荷再次緩緩閉上眼睛,「但我不會告訴你們。」
他身旁所有人面露震驚,心想如果您要將這個秘密帶入黃土之中,那大齊江山如何能保?
苦荷閉著雙眼輕聲說道:「神廟……只是一雙眼睛,它向來不干世事,何必去驚擾。」
不等眾人回答,苦荷唇角露出自嘲的笑容:「再說。你們以為神廟真的無所不能?」
他睜開眼睛,盯著面前的皇帝陛下,語重心長說道:「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不存在於希望之中的事物。」
「陛下……我此次赴大東山前,與四顧劍曾經一晤。對於山頂情勢做足了準備。」苦荷看著他,幽幽說道:「你可知道,我們所猜想慶帝最後的底牌是什麼?」
北齊皇帝有些惘然地搖搖頭,雖然他是人間至尊。但對於大宗師、神廟這種奇怪的存在,依然感到惶恐。
「我與四顧劍以為,慶帝地最後靠山便是神廟來人。」苦荷溫和地笑了起來,而房間裡的其他人卻震驚了起來,難道慶國的皇帝與神廟暗中有聯繫?
苦荷微笑說道:「若只是神廟來人,便不足為懼,怕的是神廟壞了自己的規矩,然則慶帝也沒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點。」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苦荷更了解神廟。雖然他地了解也只外面那淺淺的一層,但他了解那個人,便足夠了。神廟不干世事,可如果真有來人幫助慶帝,那麼山頂上那位黑衣瞎子,便一定會站在神廟的另一面。這便是苦荷從來不擔心這件事情的緣由。
「世上沒有什麼神仙皇帝,也沒有救世主。」苦荷喟然嘆息,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個小仙女曾經對他和肖恩說過地話。「當你們到了大宗師這個境界,便發會現。神廟其實也不過如此,一個不現於世間的存在,和死物有什麼區別。」
雖然他將死了,可是淡淡言語裡,卻透露著對神廟極其從容冷靜準確的評價。
「那我們應該如何做?」
雖然北齊皇帝心中的火依然在燒著,並不會因為苦荷大師的兩句話,便打消了尋找神廟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