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一百六十九章 麥田裡的守望者_頁2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不是因為二皇子在自己地面前自殺,也不是因為老二臨死前說地那些刺心話語,而是最後老二交代自己要替他照顧靈兒和淑貴妃。
都不給自己開口拒絕的機會嗎?范閒在心裡想著,表情一片落寞,長公主死地時候,把婉兒交給自己,太子明知自己必死,將那些叛軍將士和大臣們的家人託付給自己……
為什麼?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是你們不共戴天的仇人?難道你們的死不是我造成的?為什麼你們臨死前要扔這麼多包袱給我?你們想壓死我?你們就賭定我會幫你們?
你們這些死人!死便死罷,卻要我這個活人難受地活著?
他低著頭,木然無比,身體輕輕顫抖著,然後走到二皇子的屍體旁邊,看了一眼,在桌上拿起那封薄薄的遺書,揣入懷中,走出了這間陰森的房。
行至王府後園臥室中,青燈寒光之下,葉靈兒猶自木然呆坐,渾不知園後究竟發生了什麼。范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直接走到她的身後,一掌劈了下去,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便將她打暈。
如果不將她打暈,一旦讓她知曉二皇子服毒自盡的消息。恐怕也會隨之而去,范閒只能用這種比較直接的方法,將事情拖上一拖。
宮典迎了上來,范閒低頭想了一想,將懷中那封遺書交給了他,同時也將肩上扛著的葉靈兒交給了他,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宮典接過昏迷的葉靈兒,已經是大為驚駭。聽著二皇子地死訊,更是深深地皺緊了眉頭。
「老二寫了封遺書,陛下不會怪罪你我。」范閒嘆了口氣,緊接著正色說道:「王妃醒來前,先捆住她的手腳,再告訴她這個消息,如果她不肯吃飯,你就給我灌米湯……不論如何。也要讓她喝下去!」
這後兩句話已經是咬著牙吼了出來,陰冷無比,宮典一怔,心想確實也只有這個法子,倒沒注意到澹泊公的失態。又一思考後,無奈說道:「可是小姐性如烈火,總不能捆她一生一世。」
「火併不可怕,來的快也去的快。總不如自己和老二這種冰坨子刺人。」范閒在心裡想著,壓低聲音說道:「過些日子,待事情消停些,我再來勸她。」
待處理完王府的事情後,京都的夜已經漸漸退去,時光已至凌晨,遙遠的東方隱隱有一抹魚肚白透了出來。然而范閒並沒有辦法去休息,他還有太多地事情需要做。從王府繞回范府一趟,便直接去了皇宮。
雖然范尚書說過,這些事情應該由禮部的太常寺處理,但范閒不可能忘記自己監國的身份,假裝這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更何況他本身現在還兼著太常寺的少卿,正卿任少安跟著陛下遠赴東山祭天,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他與大皇子並排站著。看著面前這三具黑黑的棺材。兄弟二人俱自沉默不語。
僅僅在一日之前,他二人還站在皇城之上憂心著宮裡的安危。慶國的天下,誰能料到此時此刻,勝負已分,書寫天下歷史的人物已經改變了姓名。誰能想到,皇城危急之時,范閒踩在腳下地黑棺材,已經開始容納失敗者的皮囊。
長公主和二皇子此時正安靜地躺在棺材中,還有一具棺材是空的,不知緊接著躺進去的人是誰。
「不合禮制。」大皇子表情沉重,眉眼間強掙著不流出悲傷,長公主倒也罷了,二皇子李承澤與他的兄弟感情卻是做不得假,雖說這兩年間,兄弟二人漸行漸遠,但此時看著眼前一幕,想著棺中之人,大皇子依舊心中痛煞。
范閒有些疲憊地點了點頭,說道:「禮部地官員都嚇跑了,看來陛下一日不歸京,這六部總是攏不起來,太常寺那裡也沒幾個人,只是暫時安置一下,畢竟天家顏面要照拂,總不能就停在府中。」
大皇子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向著皇城內行去,與身旁禁軍押棺的隊伍一襯,背影顯得極其蕭索。
范閒靜靜地看著他,搖了搖頭,知道在連番重壓以及漸漸傳來的死亡消息面前,大皇子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一念及此,范閒才感覺到從身體最深處傳來的陣陣疲憊,眼皮都快要抬不起來,皺了皺眉頭,拍打了一下臉頰,對身邊地下屬說了聲:「回府。」
一夜之間四次回府,卻沒有一絲安生的時刻,范閒細細算來,從突宮之前的準備開始,自己已經有兩日兩夜沒有睡覺,傷勢已經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