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五十五章 一夜長大_頁2
路。
陳萍萍不在乎生死,他在乎的後路便是自己死後范閒的安危,所以從懸空廟開始影子意外地刺傷范閒後。他便開始安排這一切,包括山谷里的狙殺,甚至還包括宮裡的那件事情,都是他在與范閒進行著割裂。
即便將來一朝事發,這些藏在很深處的事情。都會成為陳萍萍與范閒之間地割裂,在那些辛苦查出來的證據面前,皇帝自然會相信陳萍萍是想要殺范閒的,范閒自然和陳萍萍的事無關。
至於陳萍萍為什麼要殺范閒。那是需要皇帝去思考的問題。范閒在懸空廟事中受了重傷,險些身死,山谷中也是險到了極點,這兩條證據,太過強大。
范閒能感受到陳萍萍的苦心,看著他蒼老的面容,體會著對方從心裡浮出來的清新氣息,心頭感動。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陳萍萍地臉色平靜無比,說道:「這些事情,應該是三年前你就已經想明白的東西,那日陳園未復,你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為何今天又要來一遭?」
「陛下總會動疑,尤其是你在東夷城那邊又玩了這麼一手。」范閒說道:「我只有來和你挑明這些事情。」
「東夷城那邊是三年前安排的事情,我自答應你放手之後。便已經放手了。」陳萍萍笑著說道。
「我不管。你既然要放手就徹底一些。」范閒說道:「陛下已經讓我成為監察院院長,你可以徹底退休了。」
「退休?那和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麼區別。」
范閒詭異地笑了起來。說道:「當著我地面還說這個話?如果你不願意,就算我再當十年監察院院長,這監察院也還是你的。」
「噢,不。」陳萍萍也笑了起來,說道:「監察院是陛下的。」
「噢,不。」范閒學著他的語氣,嘆息道:「監察院有兩成是陛下地,三成是我的,可還有一半是你的,永遠是你的。」
在監察院裡做了這麼久,范閒當然清楚眼前的老跛子對監察院的控制力達到了一個怎樣驚心動魄的程度,所謂陛下的私人特務機構,在陳萍萍地蒼老手掌之下,早已經成為了此人的私人機構。這一方面是因為皇帝老子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身邊的忠犬,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陳萍萍在監察院裡的威信太高,誓死效忠的官員太多。
范閒甚至毫不懷疑一件事情,如果宮裡發旨對付陳萍萍,像言若海,七處的光頭主辦那些人,根本想都不會想,就會站到陳萍萍的身後。
一切為了慶國?在監察院一般官員的心中,慶國或許就是皇帝陛下,但在那些真正能掌握權力地中級官員心中,除了陳萍萍,沒有什麼別地人。
「嗯……你究竟想做些什麼呢?」陳萍萍面帶欣賞之色,看著范閒問道,這似乎是一句很尋常的問話,又像是兩任監察院院長之間地某種交替。
范閒卻忽然有些垂頭喪氣,說道:「我今天來之前已經見了言冰雲,我讓他開始準備把監察院八大處,以及四處在各郡的分理處都攏到手裡來,斬了你伸向院裡的所有可能……只是我清楚,如果你自己不收手,就憑我和言冰雲,實在是沒有太好的法子。」
「讓言冰雲對付他家老頭子?」陳萍萍呵呵笑了起來,說道:「這一招倒是不錯,雖然他要對付的老頭子,肯定比他想像的要多很多。」
這句話里所說的老頭子。自然是指監察院上層官員里,對陳萍萍忠心不二的那些人。
范閒往前坐了坐,輕輕握著陳萍萍皺極了地雙手,說道:「放手吧。」
「放手你還捉著我的手做什麼?」陳萍萍微笑著說道:「你可以試著來斬斷我伸向院裡的手,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老頭兒們比你們想像的更有力量。」
廢話,那些老頭兒都是龍旗之初,監察院下的第一窩蛋。在院裡不知有多少徒子徒孫,想把這些老頭兒掃乾淨,當然困難無比。范閒在心裡罵著,面上惱火說道:「你說咱爺倆兒這些年處的不錯,和父子沒啥區別了,至於在這時候還要跟我打上一仗?」
「關鍵問題是,你還沒有說服我,我為什麼要放手。」陳萍萍的眼光極為有趣。
范閒沉默片刻後說道:「陛下已經開始在查那次山谷狙殺的事情。也開始在查懸空廟地事情,總有一天他會疑到你的頭上。即便他拿不到任何證據,但這事情總是有些兇險……而且你也知道,陛下這個人,自從宮裡死了那麼多人之後。性情已經改變了許多。如果換成往年,只怕他心中稍一動疑,便要開始用雷霆手段,可是他一直沒有這樣動。」
這話確實。監察院是皇帝最為倚重的力量之一,他對陳萍萍的信任也是世間的一個異數,如果一旦他發現,陳萍萍心裡有些別的意味,換成當年的皇帝,只怕早已經暴怒。
「這個話題我們以前也談過。」陳萍萍點了點頭,說道:「陛下對我總有幾分情份,即便動了些疑心。也不捨得直接下手,他更願意……等著我老死。」
「是啊,問題是您總是不死。」范閒笑了起來,說道:「不死倒也罷了,偏生您的心也不死,所以我只好請您離開京都,回故鄉找初戀去吧。」
陳萍萍笑罵了兩句,忽然開口問道:「如果我不退。你會怎麼做。」
「我會開始動手。」范閒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就算要讓監察院裡鬧地十分不堪。我也要把你打下去。」
「用什麼理由?」
「當然是因為我查到了山谷狙殺的背後,有陳院長的影子。我身為皇子,又是監察院的下任院長,含恨出手,想把你置於死地。」范閒低頭說道:「不管最後我能不能打贏,陛下總會想著,原來我自己也查出了這件事情,便看著我去打,最後發道旨意趕你出京,一方面遂了我的意,填了我地怨,一方面又保了你的命,全了你們之間的情份。」
陳萍萍花白的眉梢挑了挑,說道:「想來,你也是用這件事情說服言冰雲?」
范閒點了點頭。
「用一個並不存在地仇怨來掩蓋內里真正的兇險。」陳萍萍思忖良久,點了點頭:「你現在比以前進步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