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五十一章 浪花退去_頁2
范閒自然不會在她的面前繼續這個話題,輕聲說道:「今日陛下離開,望在國內收拾朝政,扶持民生,至於旁的事情,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在你成為南慶皇帝之前,永遠不要奢望朕會指望你什麼。」北齊皇帝說道:「這和信任無關,只與說話的力量有關……那一日,四顧劍帶著你我二人走遍東夷城,為的是什麼,你心裡應該清楚。」
范閒嘆息道:「他帶我去說說過去,說說將來,看看東夷,加深感情,為的就是這個。」
「東夷城不是我大齊,也不是你南慶,這座城池太過特殊,四顧劍如果希望在死後,依然能夠保住東夷城的特質……」小皇帝轉過頭來,看著他,「便只能指望你能當上南慶的皇帝。」
范閒自嘲笑道:「你覺得這可能嗎?」
「這也正是朕瞧不起你地地方,首鼠兩端,進退兩難,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麼。」
北齊皇帝轉過頭去,譏諷說道:「如果你真是莊大家那種聖人,不願天下黎民陷入戰火之中,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無所事事。如今你盡你地力量修修補補,但對大勢卻根本沒有根本性的扭轉,到頭來,最終只能落個裡外不是人地下場。下場之悽慘,不用我說,你自己也應該清楚。」
范閒反而笑了起來,說道:「看來陛下您終於相信我有聖人的潛質了。」
北齊皇帝沉默許久之後,緩緩說道:「因為除了被迫相信你是個聖人之外,朕想不出別的原因,你會做這些事情。」
如果范閒只把自己看成南慶的臣子,一意替南慶一統天下。如今地東夷城被收服,他又掌握了北齊皇族最大的秘密,他可以利用的事情太多,可以施出來的強手太多。
可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像小皇帝形容的那樣,疲於奔命地縫縫補補,將一切可能的禍事,都強行壓在監察院的黑暗之中。
「我不想當聖人。也沒有那個能耐當聖人。」范閒有些疲憊地低下頭去,說道:「我只是變得比以前勇敢了許多,願意在這一生里,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變一些自己不願意看到地事情。」
北齊皇帝望著他笑了起來。說道:「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不。」范閒很直接地說道:「自己活下去是最重要的,自己的親人活下去是第二重要的,無辜的百姓活下去是第三重要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想這個世上唯一有能力殺死我的那個人。也不可能殺死我。」
「為什麼?因為他是你地父親?還是說,因為他知道你的身後有神廟?」小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芒,緩緩問道。
范閒笑了笑,說道:「陛下對神廟並沒有絲毫敬懼之心。」然後他便住了嘴,沒有再多解釋什麼,皇帝老子對五竹叔的忌憚,何必讓這些北齊人知曉。
「對於你先前那句話,我有疑問。」海風吹拂在北齊皇帝堅毅的面容上。沒有吹拂動並不存在地劉海兒,也沒有讓她生出幾分怯弱的感覺,「你認為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那朕來問你,如果做比較的那個人,是晨郡主,你還認為自己活下去最重要?」
范閒沉默,眼前浮現起慶廟地桌布。繪畫。上古的神話,那個躲在桌下啃雞腿的白衣姑娘。蒼山上的雪,初婚時的藥,馬車中的哭泣,慣常的沉默,忽然間心頭湧起強烈的歉疚感覺,抬起頭來認真說道:「她地命當然比我的重要。」
「范尚書?」
「是。」
「你的子女?」
「不清楚。」
「范家小師姑?」
「是。」
「陳萍萍?」
一陣良久的沉默,范閒輕輕點了點頭。北齊皇帝笑了起來,看著他說道:「你真是一個古怪的人,對一個老跛子都如此回護,卻對自己的女子沒有捨生的勇氣。」
「他們年紀還小。」范閒雙眼中的神色有些空無,「感情這種東西,除了血脈之外,還有個時間培養地問題。」
北齊皇帝沉默許久之後,說道:「如此看來,朕即便與你生個孩子,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你。」
范閒思忖片刻後說道:「其實我們兩個是很相似地人,冷血,無情,只不過你是個女人,我是個男人罷了。」
「無情?先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