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東山上的因果_頁2
存,所以他第一時間決定出逃,他地想法很簡單,要在第一時間內。將這個驚天消息,傳到京都,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此時也在逃亡途中的范閒,可至少要通知陳院長。
跳過一個山坳,他機警地借著風雨和樹林的遮蔽。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山腰,然而此時,他聽到了山頂上的一記悶雷般的響聲,然後是裊裊鐘聲傳來。
正是慶帝轟出的王道殺拳。以及四顧劍重傷身體撞上古廟銅鐘的那剎那。
王啟年愣了愣,繼續低頭下潛,然而沒有走多久,他感到了身後出現了一些動靜,下意識里將自己的身體藏在了一堆雜草中,遠遠地望著那道斜斜石徑。
石徑上走下來了兩個血人,那個年輕人王啟年很熟悉,是在江南相處甚久地王十三郎。那他背上是誰?
王啟年瞪大了眼睛,聽著那兩個血人之間有氣無力卻十分滑稽的對話,終於知道了十三郎背著的人物是誰。
那位斷臂的血人是十三郎的師父。
王啟年是范閒心腹之中地心腹,連箱子的事情都知道,自然也知道王十三郎的真正身份。王十三郎是東夷城四顧劍的關門弟子,那他是地師傅是……四顧劍!
王啟年驚駭的眼瞳猛縮,大氣都不敢吐一聲,只敢這樣靜靜地看著這一對奇妙而悲哀的師徒。一步一步地沿著石階往山下走去。半晌之後。他才回過神來,卻依然有些失神。心想山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世界上有誰能夠將四顧劍傷成如此模樣?
還沒有等王啟年從驚嘆中甦醒過來,有一個麻衣身影,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式,半懸空一般從山上飄了下來,王啟年看著這一幕,險些吐血,苦荷大師這又是怎麼了?法術?可看這老禿驢的臉,怎麼就像是個殭屍一樣?
接連兩位大宗師就這樣從王啟年前的眼前走過,而且走的如此頹然,或許他們已經發現了王啟年如田鼠一般的潛伏,可是此時此刻,命不久矣地二位大宗師,怎麼會有餘心去理會他。
但是王啟年卻受到了無窮的震驚,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才過了一會兒功夫,先前像天神一般殺至東山頂上的兩大宗師,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許久之後,他顫著腿站直了身體,回首向著高聳入雲的東山絕頂上望去,心想難道陛下勝了?他此時或許應該回山頂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然而他心中的震驚和一些隱隱約約的悸意,催動著他的雙腿繼續向山下邁進。
過午,入夜,山下殺聲四起,四處逃難,隱在暗處像蝙蝠一樣躲藏的王啟年,終於趁機突出了戰場,也終於明確了那個事實——陛下還活著,而且活地很好,叛變已經失敗了,大宗師們慘了。
在這一刻,他自作主張下了一個決定,不再跟隨祭天地隊伍,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向著京都地方向奔去,他必須告訴范閒這個事情的真相,提供小范大人可供參考的背景資料,才能避免范閒在京都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王啟年是監察院官員,是皇帝陛下的臣子,但他最肯定的身份只有一個——他是范閒的親信,他知道範閒太多事情,太多心思,他很害怕范閒會因為陛下的死亡,而做出了一些錯誤的決定。
就像膠州水師大將許茂才,在船上勸說范閒所做的決定。
不知為何,王啟年猜到了皇帝陛下的心思。他十分惶恐,十分替范閒擔心,十分替京都內的所有人擔心——所以他用最快地速度,經歷了無數的波折趕回了京都,搶在監察院之前,搶在長公主的眼線之前,懷揣著這個註定震驚天下的消息,來到了陳園。
他是天底下第一個將這個消息傳出來的人。
然而他終究沒有將這個消息傳出去。因為監察院那位老跛子很直接地將他綁了起來,堵住了他的嘴巴,沒有給他任何傳遞消息出去的機會。
老跛子在知道大東山情況後的那幾日裡,只是多了一個習慣,他時常對自己地老僕人嘆息:「要知道,要讓一個人死亡,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王啟年準備溜下山頂的時候,高達已經開溜。范閒身邊的這些心腹,毫無疑問感染了太多范閒的味道,和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有了差別,在內心深處已經開始下意識里將自己的生命看的比皇帝地生命還要重要。
在皇權的社會中,這是大逆不道的一種思想。然而范閒雖未曾明言過,但他暗中瞞著朝廷的行事方式,和對身邊人一言一行的潛移默化,都在顯示著這一點。
近墨者黑。高達顫抖著往山下逃地時候,肯定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沒有如王啟年一般看到四顧劍和苦荷重傷後的身影,但他在山腳下也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他害怕了,驚恐了,因為他和王啟年的身份不一樣,監察院地官員是陛下的臣子,而虎衛……則是陛下的奴才。或者說是最後一層守護,王啟年可以跑,虎衛卻不能,尤其是皇帝面臨生命威脅的時候。
臨陣脫逃,對於虎衛而言,是一種恥辱,是滔天大罪。高達或許可以淡化心頭的恥辱感覺,卻無法避開這個罪名。
石徑上滿是虎衛的屍身與破碎的刀片。他所有的同仁全部喪生在大東山上。而當隱隱了解了山頂刺殺地結局,高達憤怒了起來。傷心了起來,害怕了起來。
一百名虎衛,就這樣死了,陛下何曾在乎過他們的性命?高達的心中一片寒冷,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到陛下的身邊,一旦自己現身,迎接自己的必將是慶律和宮規的嚴懲,自己死亡不算,或許連自己的家人都要受到牽連。
於是他選擇了更加堅定地逃跑,他信任范閒,可也無法回到范閒的身邊,因為他不想給小范大人帶去任何麻煩。
他只想離開那片深不可測地皇宮,那位威不可犯地陛下,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安穩地過下半輩子。
在大東山地尾聲中,兩名屬於范閒的親信,選擇了各自的道路,當時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甚至沒有人發現這一點。可是人生這種東西,誰又能說的准將來?一飲一啄皆是定數,今日種下的因,日後不知會結下如何苦澀的果。
高達與王啟年在奔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