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六十一章 靴子裡的小_頁2
認真說道。
「我知道……若若姐和哥哥地婚事,是你想辦法破掉的。」柔嘉低著頭,手指頭絞弄著襦裙,直將那淡粉色的襦裙一角絞出無數煩惱的皺紋。
范閒一怔,沒想到這小姑娘家竟然將這件事情看的如此清明:「怎麼?」
柔嘉款款一福,細聲細氣,稚音猶存道:「日後宮裡肯定要給柔嘉指婚……如果柔嘉不樂意,就請閒哥哥多費心。」
京都權貴之間的聯姻牽涉到太多政治上的交易,范閒的婚事,范若若未成地婚事,都是如此,以柔嘉郡主的身份,她的婚事自然也是由宮裡的貴人們,甚至是太后親自安排。
范閒張大了嘴,半晌後卻是頹然無比地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又被迫挑起了一個極重的擔子,這世道,著實古怪了一些,旁人都是在做媒,卻只有自己,儼儼然成了破婚的強者。
柔嘉說完這句話,又見他點了頭,似是將先前一路鼓起的勇氣全數用完了,整個人頓時又難過起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頭提著裙子,加快速度往前府走去,再也不理會范閒。
范閒在後面摸著後腦勺看著柔嘉郡主的身影,看著她低著頭,看著她依然不聲不響地哭著。心裡地感覺著實也不好受,心想這小姑娘家,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
皇宮太極殿後方地長廊中,遙遙對著後方的高高宮牆,和宮牆下地一株株冬樹。宮中禁衛森嚴,尤其是接近內宮的所在,更是嚴禁有人喧譁,更不可能有人在此做出什麼太過放肆地舉動。
但是那些穿來行去的宮女太監們。此時看到長廊下那個正在伸懶腰,做壓腿運動的年輕官員時,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呵斥,也沒有人敢去提醒什麼。
內宮本來就不可能有年輕官員入內,如果有,那就只有一個人,也只有他,才敢在皇宮裡也如此瀟灑自在。
長廊下。那名年輕官員收回壓在大圓柱上的腿,回頭看著滿臉彆扭,想笑又不敢笑的中年太監,罵道:「笑個屁!這宮裡這麼大,自然腿會酸。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傢伙的腿腳功夫怎麼這麼好。」
這位年輕官員自然就是范閒,他是皇帝私生子的事情,天下皆知,加上這些年來聖寵無以復加。與宮中各位貴人、大太監的關係也是融洽,還曾經在宮中養了一個月地傷,所以宮女太監們都習慣了他在宮中的存在。
也只有他才有這種膽子,在內宮裡做廣播體操。
今兒個是陪婉兒回娘宮,甫一進宮,婉兒便被太后留在了身邊,再也不肯放走,說是要留最疼的外孫女過夜。范閒無可奈何,只好帶著各式禮物,往各宮裡走,這回京後就走過一道,如今再來一道,實在是有些煩悶,所以覤了個空,在太極殿後方的長廊下歇歇腳。
陪著他、抱著一大堆禮盒的太監是戴公公。他聽到范閒罵自己。不驚反喜,笑嘻嘻說道:「小范大人可是九品高手。我們這些奴才哪裡能比?」
戴公公當年也是極得聖寵的一位,雖是淑貴妃宮裡的人,往各府上宣旨的緊要差使都是他在做,只是後來因為他侄子地關係,又牽扯到范閒與二皇子的鬥爭,便放了閒職,後來又因為懸空廟的刺殺,硬是被趕到了偏局中,若再耗個兩年,只怕就要死無草蓆蓋身。
全虧了范閒替他不停說好話,皇帝猶記得他當年服侍的好,這才饒了他一命,讓他回了內宮做些閒差。
對戴公公而言,范閒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甚至是他地半個主子,比淑貴妃更重要的人物,哪裡敢不服侍周到。
范閒腳下的靴子發熱,他乾脆也不全拉好,就這樣趿拉著往長廊那頭走去。
戴公公看了他腳下一眼,為難說道:「大人,在宮裡還是講究些。」
范閒看了他一眼,正想再調笑幾句,忽然瞧見打走廊盡頭走來了幾個太監,其中當頭一位年紀輕輕,模樣有幾分臉熟,臉仰的極高,一身地驕橫味道,後面的幾個小太監半佝著身子跟著,看著就像是奴才的奴才。
「是小洪公公。」戴公公斂神靜氣,在范閒身後提醒道。
范閒眉頭微皺,也不說什麼,直接迎了過去。
兩邊人便在走廊中間對上了,范閒清清楚楚地看著那驕態十足的年輕太監臉上的那幾顆青春痘,也不說話,便是站在了原地,冷漠地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