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餘年 第三十二章 樞密院前、大好頭顱_頁2
天這陣勢看樣子是要去殺人報仇,人帶少了怎麼能行?在京都堂皇殺人,就算再有理由,只怕最後也要慘遭鎮壓,今兒個一處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押在了范閒的身上。他咬牙回道:「全聽大人安排。」
范閒閉目想了會兒。「不要再來人了,我不是去殺人的。」
一直跟在他近處的秦恆聽著這句話,心頭一顫。
然後這一隊人繼續開動,在京都百姓驚駭的目光注視下,沿著平日裡安靜的天河大道。那路兩畔地流水,緩緩向著遠處的皇宮行去。
言冰雲站在窗口,隔著玻璃窗看著樓下的道路,看著路上那一隊殺氣騰騰卻又無比沉默的隊伍。圍觀的群眾已經被京都府的衙役們驅散了。天河大道上愈見孤寂。
他看著騎馬行於最前方的那個人,微微嘆息了一聲。
一名下屬叩門而入,跪於地下稟告道:「已派人通知陳園,警備已提至一級,六處全面啟動,已控制樞密院附近街巷。」
「讓二處扔下手頭不緊要的活兒,全力查山谷伏襲之事。」言冰雲沒有回頭,只是看著路上地范閒。
那名下屬領命。抬起頭來問道:「提司大人正往那邊去,要不要接應?」
言冰雲思考片刻後說道:「準備一下,如果大人真的動了手……」他的面色微變,旋即苦笑說道:「放心吧,大人不會動手的,他比我們還能忍。」
那名下屬愕然抬頭,看著言冰雲,心想提司大人遇襲。小言公子怎麼如此鎮定自若?居然不急著出院去迎接提司大人或者是……阻止提司大人?
在皇宮與灰黑色的監察院之間。還有一座建築,上有蒼龍盤崌。下有石獅守門,衙門大敞,石階其下,看上去顯得威武莫名。
范閒沉默騎著馬,向著那座建築前進。
他身後拖著地那個門板,在天河大路盡頭的石坎上顛了一下,終於承受不住斷開。那個血人的腳還被束在馬尾之上,在地面上一彈,重新又被拖動,只是那雙斷臂卻落在了地上。
早有監察院官員將這對斷臂揀了起來。
那個血人被顛醒了,發著難受的呻吟之聲,只是半個下巴已經碎了,人也處於半昏迷地狀態之中,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
這人被范閒的馬拖著在地上行走,血水再次迸出,在雪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線。
血線。
血線盡頭便是那座建築。
范閒眯眼看著石階上的那個衙門,看著石階兩旁威武莫名的石獅,在心裡嘆了口氣,往年在京都,自己因為皇帝的壓力與自己的自省,刻意與這裡拉開了距離,算到如今,這竟是自己第一次來這裡。
這裡就是慶國軍方的中樞,當年地兵部,後來新政里改稱軍部,如今早又回復古稱樞密院的地方。
樞密院奉陛下之命,控制著慶國所有的軍力調動,負責一應對外征戰之事。在這數十年的戰爭之中,不知道湧現出了多少名將大帥,不知為慶國獲取了多少土地與財富。
慶國的軍隊乃是天下最強軍,慶國的樞密院便是這最強軍的頭腦。
樞密院裡的人們早在范閒入城地時候,就知道了這個震驚京都地消息,等到范閒一行人往樞密院來時,所有的將軍們都感到了一絲詫異與不安,已經有不少軍方官員已經跑出了樞密院,站在台階上,注視著范閒這一行人。
范閒就這樣安靜地坐在馬上。也不下馬,只是看著石階上那扇緊閉地大門。
大門緩緩拉開,五六位樞密院的大臣急步走了下來,而在他們的身後,樞密院的兵士們也握緊了刀槍槍桿,警惕地盯著衙門口的這群監察院黑衣人。
場面似乎有些緊張。
但范閒不緊張,他認得出門來迎自己的乃是樞密院二位副使以及三房副承旨。如今秦家老爺子一向稱病在家,樞密院管事的。便是這幾位高官了。
他一揮馬鞭,止住那位樞密院右副使開口,不給對方表達關心、憤怒、緊張、憐惜之類任何情緒的機會。
范閒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不想我回京都,至少是不想我活著回京都。」范閒冷漠說道:「但……我還是回來了。」
樞密院右副使欲言又止,雙眼卻看著范閒身後拖著地那個血人,看著這慘不忍睹的景象,這位自血火中爬將起來的高官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范閒微微低頭說道:「本官於京都郊外遇襲。這件事情想必各位大人都知道了。」
樞密院右副使甫始開口說道:「實在令人震驚……」
不等他把話說完,范閒截道:「想殺本官的人是誰,本官不想理會,本官只知道……是你們的人。」
你們的人。
這便把話定下了基調!
樞密院右副使大驚,皺眉反駁道:「范提司遇襲。我等同僚無不感同身受,只是事件未清,還請不要太過……」
范閒不理會他,只是輕輕撫摩著光滑的馬鞭。於馬上低頭說道:「何必解釋什麼呢?」
「你們認識我拖的這個人嗎?」范閒看了一眼馬兒身後地那個血人,微笑說道:「當然,你們肯定不認識,哪怕他一定是軍中某位大人物的親隨將軍,你們也不認識。」
「這個人是今天襲擊本官留下來的唯一一個活口。」他嘆息著:「一個很好的軍人,可惜了。」
范閒反手一鞭,鞭尖極長,啪的一聲抽在了身後雪地上那血人地臉上。只是那人早已奄奄一息,根本沒有什麼反應。
軍人自有其氣息,而樞密院中人早已從京都守備處知曉,此次伏襲范閒的小股部隊中,居然用上了守城弩,如此一來,軍方肯定脫離不了干係。
此時的樞密院眾人滿心考慮的是要如何面對監察院地怒火,陳萍萍的反噬。陛下的震怒。所以對於范閒如此明顯對軍方的羞辱一鞭,也只是面色微變。心頭惱火,面上卻不敢太過直接地表露什麼。
從樞密院的正門處,又緩緩走出一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