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味道，卓戈知道，這是放線菌的屁。

    眼前工廠高聳的煙囪吐著白煙，不是樂刻五，是高溫水蒸氣冷凝。

    燃料燃燒還挺充分的，不好從環境污染上做文章。

    卓戈拿出小本本，一頁上寫著「搞垮那個賣藥的備選方案」。

    把第一行的「營銷個環保少女」劃掉。

    沒錯，眼前工廠的所有者正是拉古·庫爾曼，做盜版悠悠球的人。

    他的底細已經被卓爾扒得清清楚楚。

    從某種角度上講，還挺傳奇的。

    小時候在街頭長大，還混過幫派，負責跑腿帶貨的任務，因此結識了一個欠了賭債的德魯伊，開始合夥做賣假藥的生意。

    缺德但是不完全缺，賣的藥是那種沒什麼用但也沒啥壞處的。

    攢下一些錢後拓寬業務，走私，倒賣殘次裝備，印盜版書，什麼都干，生意越做越大，在蒸汽機工業化後押注藥劑工廠，直接起飛。

    不過賺大錢後還是忘不了那些灰色小買賣，直到現在盜版了悠悠球。

    一位卓爾從陰影中現出，「工廠內部已經摸清，他本人是名五級遊俠，僱傭了四名護衛，兩個野蠻人，一個武僧，一個術士，最高的只有九級。」

    「那還等什麼？趕緊拆工廠啊！」艾莎的語氣中充滿興奮。

    「那好啊，你去吧。」

    「我哪能拆工廠。」

    「你是惡龍我是惡龍？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暴力呢。而且你跟來幹嘛？」

    「看卓戈火燒藥劑廠啊！」艾莎兩眼放光。

    卓戈翻了個白眼，這倒霉孩子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總想破壞點什麼。

    動武不在卓戈的備選方案里，首先這工廠也是不少工人衣食之所系，真毀了會波及太多無辜。

    其次索倫還幫了自己的忙，在人家城裡搞暴力活動不太合適。

    而且他還很眼饞工廠里的技術和設備，不說製藥，做的悠悠球就和正版沒區別，如果能把工廠搞垮再收購，悠悠球生產就可以轉移到這裡，地精勞動力也能空出來。

    卓戈看向小本本上的第二條，「整個大醜聞」，這裡藥劑如果被發現有問題，可不是鞠躬道個歉就能了事的。

    這家藥劑廠最主要生產的是治療藥劑，占總產量七成，也是市場需求量最大的藥劑種類。

    此時，另一位卓爾從陰影中顯現，是位女祭司。

    「治療藥劑配方，在專利局註冊的文件還有研發時的實驗報告都找齊了，有發揮空間的地方已經整理好。」

    「辛苦了。」

    卓戈先打開配方。

    「配方中有塔羅果，最常見的用途是動物飼料，嗯……準備找人寫文章，先記一下主題，『治療藥劑中含有塔羅果，目前出售塔羅果的多為飼料商家，商家表示不建議人食用。』」

    接著拿出實驗報告。

    「研發過程中嘗試過地獄犬血，但後來被淘汰，嘶……再記一條，『震驚！治療藥劑的誕生竟與地獄有關，是否存在安全隱患？』備註下題目里一定要加震驚。」

    最後翻閱起專利局的文件，不得不說，專利局還是很嚴謹的，饒是常搞陰謀詭計的卓爾都沒找出什麼問題。

    可卓戈的閱歷豈是這些地底精靈能比，他把文件從頭至尾翻看好幾遍，終於發現了漏洞。

    「不良反應寫的是尚不明確，那我們就這麼寫『誰來還民眾一個真相？治療藥劑存在未知副作用！』注意寫的時候別把專利局帶上。」

    對於自己的成果，卓戈十分滿意，少說得了地球上營銷號八分真傳。

    想了想又補充道：「找幾個研究院掛閒職又缺錢的人，頭銜越難聽懂越好，讓他們在文章里加幾句觀點，內容要模糊。」

    所謂「學新聞學的」至高境界，給你看的都是真的，但是是有選擇性的真的。

    這幾篇文章要傳播出去，讓那些沒受過營銷號洗禮的人看了，一看一個不吱聲。

    簡直比給老年人推銷保健品還容易。

    艾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都哪跟哪啊？為什麼一件事到了卓戈嘴裡，聽起來就完全變樣了，這以後報紙還能不能看？

    而卓戈並不滿足，光用文字唬人效果還不夠強，必須整個更有爆點，更有噱頭的事吸引所有人的關注，然後同時再把這些文章都放出去。

    怎麼弄個大新聞呢？

    在卓戈思考的同時，工廠外聚集起一大群人，他們身上穿著動物皮毛簡單縫製的衣服，戴著鹿角，犬齒項鍊之類的飾品，手拉手把工廠大門堵住，嘴裡念叨著聽不懂的語言。

    隨著他們吟唱，大量飛鳥聚集，形成舞動的鳥群。

    有一說一，視覺效果還挺滲人。

    「去看一下那些人在幹什麼。」

    卓戈吩咐下去，卓爾隱匿身形，遁入陰影。

    十幾分鐘後，便返回卓戈處。

    「是一群抗議工廠生產治療藥劑的德魯伊，他們認為蒸汽設備是對大自然的忤逆，會受到大地的懲罰。」

    懂了，環保魔怔人，沒想到雙塔城的版本還挺領先。

    「不過工廠那麼多，這個藥劑工廠也不是最大的那個，為什麼要來這裡抗議。」卓戈的直覺告訴他，事情肯定不止這麼簡單。

    「他們反覆提及治療藥劑，屬下推測可能是因為利益衝突，他們身上的圖騰是孢子結社的，而孢子結社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菌類製作的治療藥劑。」

    「德魯伊不是都厭惡城市，崇拜自然的嗎？怎麼現在做起生意來了。」

    「據說他們崇拜的自然神明出了問題，所以融入社會換取資源。」

    嘴上都是教義，心裡全是生意。不如以後都來信他網際網路神骸，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消費。

    「那他們抗議的內容呢？」卓戈繼續追問，也許他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