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斤油票在黑市賣兩角五分錢，在燃料場買一斤柴油需要一斤油票和兩角五分錢，所以柴油的真實單價是五毛錢一斤。

    楊老五的特價油竟只要四角錢，薛明百分百確定那是來路不正的油。

    可能某個工廠的柴油管理員悄悄偷油低價賣給楊老五，楊老五再把油賣掉賺差價。

    不過薛明並不在意這些，有便宜還是要占的，「你的特價柴油我全都要，都拿出來吧，有多少要多少。」

    楊老五扭頭看看四周，確定沒人帶薛明進宿舍，打開門從床底拿出兩個塑料油壺，「每壺五十斤，你給我四十塊錢。」

    薛明二話不說掏出四十塊錢給他，買一百斤正規柴油總價五十元，一下子就省了十塊錢，那不是一筆小錢。

    「你在這裡等著。」楊老五離開宿舍去前面，找個幫手把鐵油桶抬到架子車上，拉著架子車來到宿舍。

    擰開特價油的蓋子放在凳子上，摘掉塑料油壺的內蓋，抱起油壺往鐵桶里加油，淺棕色的柴油順著漏斗流進油桶。

    塑料油壺蓋子內部寫著一個運字，薛明百分百確定這個字是用燒紅的鐵條烙上去的，因為這是他親手烙的字。

    一個月前運輸處拿到四十個新油壺，薛明把鐵條燒紅在壺蓋背部寫「運」字，目的是做個記號表明這是運輸處的財產。

    他把四十個塑料油壺發給每個運輸員，他們的卡車需要加油時就拿著申請單和油壺找薛明簽字。

    薛明帶著他們去油庫加油，運輸員們拎著油壺走人，最後把柴油加在卡車油箱裡。

    運輸處的專用油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這兩壺特價油到底什麼來路？

    難道有運輸員倒賣運輸處的柴油？

    楊老五突然意識到疏忽大意，急忙拿起凳子上的壺蓋裝兜里。

    一百升的油桶只能裝一百七十斤柴油，特價油壺裡還剩三十斤。

    楊老五笑著說道，「薛老弟等一下，我再去找個油壺過來。」

    「不用麻煩，這個壺讓我拿走，我回家騰出柴油再給你送過來。」薛明指著特價油壺說道。

    「不行啊老弟，這兩個壺不是我的，我再去找個壺。」楊老五拿著兩個特價油壺離開宿舍。

    薛明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一番深思熟慮後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自己不知道這件事。

    估計全體運輸員都在背地裡幹這種勾當，比如從油庫里領一百斤油，只在卡車裡加七十斤，剩下的三十斤換零花錢。

    雖然這種行為是倒賣國家財產，薛明卻不能按照規定嚴肅處理。

    總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吧，四十輛大卡車需要司機，薛明再牛逼也不能同時駕駛四十輛卡車。

    「你們這群王八羔子給老子收斂一點，不要給老子捅個大窟窿。」薛明暗罵全體運輸員。

    楊老五沒有油壺，薛明結完賬用車上的稻草遮蓋煤和油桶，離開燃油場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油桶扔進空間裡備用。

    拉著一百斤煤回家，一路上都在想同志們倒賣柴油的糟心事，突然那群混蛋就是一群偷油的耗子。

    回到家媳婦兒已經做好午飯，薛明吃完飯留弟弟妹妹看家，帶著媳婦兒去運輸處加班。

    打開資料櫃重新核算每個運輸員的百公里油耗，薛明統計本年度每輛卡車的運輸里程，趙雪統計每個運輸員領走了多少柴油。

    運輸處里沒有一個人，可以清晰地聽見隔壁幼兒園孩子們的玩鬧嬉戲。

    小兩口一直忙到下午五點終於把數據統計出來，薛明跟之前的統計結果對比，發現並沒有太大的出入。

    有的卡車是油老虎，有的卡車非常省油，比如薛明的二號卡車的百公里油耗低於平均油耗，其他卡車遠超平均油耗。

    「老公為什麼突然統計油耗，是不是有人偷油庫里的柴油？」趙雪小聲問道。

    「不是有人偷，而是所有人都在偷，他奶奶個腿。」薛明把資料整理好鎖進文件柜子里。

    「啊？」趙雪瞠目結舌，片刻後露出一絲狡黠，「你把油耗數據藏起來，身為領導有必要掌握手下人的把柄。」

    「我也是這樣想的。」薛明豎起大拇指給媳婦兒點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