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廠長，可不知道我們廠的工人，刁民很多的，個頂個地壞，如果沒有人幫壓著陣，就光受他們欺負了。」

    肖仁武道：「孫師傅，這話，我不太相信。有威望，能不得證明給我看看？好比，現在走出厂部辦公樓，如果能夠找到一個人願意公開支持的，我就信了。」

    「什麼意思？」孫翔雲兩眼發直，肖仁武這話高深莫測，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什麼叫沒有人願意公開支持我，剛才不還有一群人為我助威嗎？難道這麼會工夫，廠方對他們採納了什麼行動？

    肖仁武完這個，便不再與孫翔雲空話了，他直接站起身來，拉開門向外走去，孫翔雲猶猶豫豫地站在他的身後，也向外走去。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下了樓，來到辦公樓的大門外。孫翔雲發現外面的情景與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了，剛才只有幾十個工人跟著他來到辦公樓前，而此時，門外足足站了好幾百工人，一個個都用能夠殺人的眼神盯著他。

    「這……這是怎麼回事？」孫翔雲愣住了，他扭頭看著肖仁武問道。

    肖仁武微微一笑，道：「孫翔雲，剛才不是和我談話的一切，都可以公之於眾嗎？好，現在工人師傅們都在這裡，把剛才跟我的話再跟大家一遍。」

    不會？孫翔雲心裡暗道，我跟的那些話，能給大家聽嗎？我又是要錢，又是要官，還外面的傳言是謠言，又廠里有很多刁民，這些話如果傳出來，自己還想在廠里混嗎？

    「各位師傅，我一直在和肖廠長談判，關於給大家抵償金的問題……」孫翔雲支支吾吾地向眾人解釋著。他不知道肖仁武是什麼意思，所以還不想一下子把自己的路堵死。如果真是想翻臉，他盡可編出一番辭了，自己如何為眾人謀利益，而廠方又如何不近人情等等。但他擔憂自己一旦這樣了，與肖仁武之間的合作就完全崩盤了，這是他不肯意拋卻的工具。

    「夠了！孫翔雲，真把我們江實電的臉都丟盡了！」沈彪從人群中走出來，對著孫翔雲一聲斷喝。

    「呸！真難看！」

    「早知道這個人這麼下作，我早就揍他一頓了！」

    「揍他有什麼意思，直接剁碎了拿去餵狗！」

    工人們全都憤怒地喊了起來，孫翔雲的那些兄弟們有些早已遁形了，沒跑失落的，也只是躲在人群中，用膽寒甚至是輕蔑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一個人出來替他一句什麼。

    「肖……肖廠長，這是怎麼啦？」孫翔雲真的慌了，他對肖仁武問道。

    肖仁武從衣服擰下一個鈕扣大的玩藝，捏在手，對孫翔雲道：「孫翔雲，我剛才忘了跟了，我身帶著一個微型受話器，也可以把它叫做竊龘聽器，接收器就在咱們廠的廣播室里。剛才咱們對話的過程，一直都在通過廠里的大喇叭進行現場直播。至於直播之後的效果嘛，呶，看到了……」

    直播！孫翔雲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響，他結結巴巴地對肖仁武道：「肖廠長，不是立誓那屋裡沒有錄音機的嗎？」

    「對，看我這個是錄音機嗎？」肖仁武無辜地道。

    「姓肖的，敢陰我！」孫翔雲發瘋了，他瞪起雙眼向著肖仁武直撲過去。歸正丟人也已經丟到家了，就拼個魚死破。

    他那邊身形一動，肖仁武便覺察到了。沒等孫翔雲撲到他跟前，肖仁武伸出一隻鐵鉗般的手掌，一把攥住孫翔雲的一隻胳膊，反手一擰。孫翔雲身不由己地轉了半圈，把背露給了肖仁武。肖仁武毫不客氣地抬起腿，在孫翔雲屁股猛踹了一腳。孫翔雲便以一個平沙落雁式飛下了台階，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好！」台階下的觀眾們齊聲喝彩，剛才聽著廣播裡直播的孫翔雲與肖仁武的對話，大家已經出離憤怒了。大家原來幾多也知道孫翔雲鬧事是為了謀自己的私利，卻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貪，這樣無恥，竟然不吝綁架所有職工的民意。大家還想到，如果真的由著孫翔雲這樣折騰下去，不定三和公司對江實電的收購就會湯，這可是毀了所有人的生活指望。

    在這種情況下，縱然肖仁武不出手，也有些工人想前去收拾收拾孫翔雲了，看到肖仁武如此乾淨利索地把孫翔雲踹飛，眾人都覺得痛快淋漓。

    孫翔雲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他掙扎著站起來，正想幾句狠話，給自己找找場子，只見肖仁武站在台階把衣服敞開，露出了胸前老大的幾塊傷疤。此時的肖仁武，已經不復是剛才那個窩窩囊囊裝傻的樣子，而是透著一股凜凜的殺氣。

    「孫翔雲，我告訴，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知道家肖爺是幹什麼的嗎？老子是在緬甸的槍林彈雨里滾出來的，老子殺過的人夠一個排了，要是覺得命長，儘管來試試。」肖仁武大聲地對孫翔雲喝道。

    「我……」孫翔雲看著肖仁武的眼神，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殺氣。這是在戰場見過血的老兵才有的一種氣質，孫翔雲雖然無賴，但距離這種真刀真槍的廝殺還差得遠。肖仁武身的氣場就足以讓他兩股顫抖了。

    「各位師傅，在下肖仁武，受三和公司董事會的委託，來擔負江實電的廠長。各位師傅的合理要求、合法權益，我城市尊重和呵護，但如果像孫翔雲這樣靠造謠、煽動來敲詐，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各位師傅，我們收購江實電，是為了讓江實電重振往日的輝煌，讓全廠的工人師傅們能夠通過自己的誠篤勞動來獲得豐厚的收入。大家不要聽信一撮別有用心之徒的挑動。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完成廠子的交接工作，儘快恢復生產。早一天恢復生產，大家就能夠早一天獲得收入，大家，是不是？」

    肖仁武中氣十足地對圍觀的工人們頒發了就職演，工人們立即還以雷鳴般的掌聲。

    林振華此時也從辦公樓里走出來了，剛才這齣戲，他是後台的總導演，看到演出取得了預期的效果，他也十分滿意。他順著肖仁武的話道：

    「各位師傅們，咱們江實電已經拿到了從美國來的訂單，是為美國的泰戈工廠加工和組裝電冰箱。這個業務一旦做好了，未來就能夠連結穩定的生產，江實電的振興指日可待。像孫翔雲這樣的人，總想著靠敲詐勒索來掙錢，這是咱們工人應當作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