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泗輕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大家死裡逃生,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瓔香和四葉嘰嘰喳喳的,景勒偶爾插上一句嘴,把別後的境況說明白了。
他們被抓之後一直被關在牢裡,憂心如焚卻又無計可施,一直到了昨晚,金大夫被人拖出去替寧珞醫治,他們才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北周左路大軍的手中。
這南安郡和大陳毗鄰,謝雋春應當是親率大軍在北固城一帶攻擊才對,卻不知為何主將反倒滯留在了這南安郡,這可是貽誤軍機、擅離職守的重罪啊。
很多線索在寧珞腦中交織,讓她心底浮起了一個膽大的念頭。
然而還沒等她找機會試探一下,瓔香他們便又都被帶走了,除了金大夫被暫時留在府里給她問診把脈。
寧珞又氣又急,卻毫無辦法:她現在不是孤身一人,再也無法拿自己的生死來要挾衛泗了。
衛泗顯然拿捏住了她這一點,任憑她冷眼以對,依然嬉皮笑臉地黏在她身旁,說是要盯著她用膳吃藥,主人若是不肯好好吃,那幾個僕人自然是主憂仆辱,什麼都吃不了的。
在床上躺了七八日,金大夫這才鬆了口,說是胎兒情勢穩定沒什麼大礙了,衛泗高興得不得了,不顧寧珞面如寒霜,硬拉著她一起到了花廳一起用膳。
「姐姐,你瞧這是什麼?」他坐在寧珞身旁,拿著一把小銀刀,獻寶似的將一盤八寶雞放在了她的面前。
寧珞連理都不理他,兀自往嘴裡扒了一口米飯。
「姐姐,你還記得嗎?我剛到你那裡時,有下人欺負我,我又臉皮薄不願說,每日都餓得肚子咕咕叫,」衛泗想起了往事,眼神溫柔,「是你發現了我面有菜色,氣得不得了,讓廚房專門做了這八寶雞送到了我面前,那幾個人看的臉都青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八寶雞,那時我心裡就在想,姐姐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我要一輩子對她好。」
寧珞停了手中的筷子,心中一陣酸澀:那時的衛泗,雖然桀驁,在她面前卻是最乖巧聽話的。
「我從此就對八寶雞入了魔啦,」衛泗快活地道,「這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看,比起你家那個江南大廚不遑多讓呢。」
他殷勤地用小銀刀將八寶雞切了開來,只見裡面是包裹著的火腿、嫩筍、乾貝、香菇等物,一陣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將最嫩的一塊腿肉割了下來,和切了丁的配料一起放在小湯匙中,衛泗滿含期待地將它們遞到了寧珞的嘴邊。
寧珞猶豫了片刻,抬手接過湯匙嘗了一口。這八寶雞最花功夫,要選用最嫩的小母雞,將各種配料精心調製,塞入雞身後還要溫火燉上一個多時辰,而口中雞肉鮮嫩而有嚼勁,配料更是滲入了雞肉的鮮味,顯然衛泗已經鑽研日久。
衛泗大喜:「怎麼樣?好吃嗎?」
寧珞點了點頭。
「珞姐姐,你喜歡我以後每天燒給你吃,我會對你好的,」寧珞的和顏悅色讓衛泗有些語無倫次了,「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也會對他好的,以後我們……」
「衛泗,」寧珞懇求地看著他,「放我走好嗎?這輩子我只想和景大哥在一起,你放我回去,以後你還是我的好弟弟,你來我家做客,我也可以親手燒八寶雞給你吃。」
衛泗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嘲諷著道:「你覺得我以後還有可能到大陳的京城吃你做的八寶雞嗎?」
兩國這一場戰事,伏屍百萬、流血千里,若是衛泗真的是北周的福康王,說不定這仇怨便是不死不休,而若是傳到京師,曾經收留他的寧國公府只怕也要被牽連。
寧珞的臉色一變,說不出話來。
「姐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衛泗的聲音低沉,仿佛在努力壓抑著自己胸口的暴戾,多少次午夜夢回,他都只能看到寧珞孤苦無依地被毒死在那別院中,這一世,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這個噩夢成真。
寧珞正要反唇相譏,忽然便見有個侍從急匆匆地進了屋來:「殿下,謝大人闖了進來,說是要見你。」
「讓他先回去,我待會兒過去找他就是。」衛泗沉聲道。
「小人……攔不住啊,」侍從焦灼地道,「謝大人說有緊急軍務……再攔著要砍頭……」
衛泗的臉色沉了下來,猶豫了片刻道:「姐姐,我去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