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六卷忽然之間 第七十九章 東一刀,西一刀_頁2
當時也是這樣以為的。」
「我和他不一樣。」
國師平靜說道:「我比他更嚴謹,而且當年在書院後山,他不知道你是你,我卻一直知道你是你,我一直在等你。」
余簾說道:「又如何呢?」
國師手握刀柄,看著溪面上緩緩走來的她,說道:「我想試試。」
他此時的外顯,是名粗豪的草原騎兵,尤其是當他握緊刀柄之後,一道唯有軍隊才有肅殺血厲氣息,頓時直衝天穹。
與氣息截然相反的是,他身上的騎兵服飾紛紛裂開,滿頰的鬍鬚無風而落,便是頭髮也簌簌落下,只是數剎那,他便變成了一名僧人。
一名氣息肅殺、血腥冷酷卻又慈眉善目的年輕僧人。
余簾走到岸邊,赤著的白足趾間都沒有一滴水。
她看著這名年輕僧人,讚嘆道:「不俗。」
不俗有可能是超凡脫俗,至少此時此刻,得到整座金帳王庭血殺意志加持的年輕僧人,或者真的擁有了那種高妙的境界。
余簾只是感慨讚嘆,並不畏懼,連緊張都沒有。
當年面對觀主難以想像的清靜境,她都平靜如前,更何況現在。
她伸出一根手指,點向那名年輕僧人的眉心。
溪畔的蟬鳴頓時變得密集了無數倍,顯得有些躁動不安。
野草變成草屑滿天飛舞。就像是無數蟬翼,不停切割著空間。
她一出手,便是逾過五境的至強手段。
年輕僧人根本無法避開,於是只能不避。
他盯著越來越近的那根細細的手指,毫不理會那些將自己肌膚切出數萬道血口的草屑,雙手握住刀柄,抽刀向前斬落!
「你算錯了一件事情……」
那把彎刀只是普通的彎刀,此時破空而去,卻仿佛帶著無數人的意志,凝聚了無數人的殺意。沒有刀芒亮起。只是帶動了天地。
便在這刀的天地間,年輕僧人靜靜看著余簾的眼睛,告訴她,你錯了。你雖然看破了我的局。沒有走進我的陣。但只要你來到我的身邊,便已經走進了我的陣,因為我是陣眼。我在哪裡,那座陣就在哪裡。
這一刀不再是普通的刀,而是血祭大陣,帶著整座金帳王庭的殺魂,積累了數百年的殺魂,斬向那名穿著黃裙的清稚少女。
余簾再如何強大,可能承受得住整個部落的意志?
……
……
面對年輕僧人那驚天動地的一刀,余簾的應對簡單到了極致。
她的應對,根本不像一名逾過五境的大修行者,更像個初入武道的孩子,用的手法有些想當然,甚至有些可笑。
手法就是手的方法,她雙手一合,想把那把刀夾在了掌心裡。
真的是想當然嗎?不是,恐怖才簡單,她做任何事情都理所當然。
於是,一道挾著整座金帳王庭殺意的刀,就這樣被她夾在了手裡。
她的手很小,很嫩,那把刀卻再難寸進。
她的身體看上去很瘦小,卻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年輕僧人的刀與她的手之間,濺射出無數道氣息。
她身後的溪水,開始蕩漾,然後沸騰,然後虛化成汽。
整整一條小溪,眨眼之間,便乾涸無蹤,溪里的魚與水草,都不知去了哪裡。
溪底也變得異常乾燥,裂成無數細塊,像是一條枯死的蛇的鱗。
那些裂口,迅速向著溪後方的原野間蔓延,瞬間延至極圓,數十里方圓內的地表,都變得乾燥裂開,像是一隻老死的巨龜。
黃裙與鬢畔的髮絲,在風裡一起輕輕拂動,裙未燃燒,髮絲微枯。
余簾靜靜看著刀後的年輕僧人。
年輕僧人靜靜看著她,眼神里有敬佩,沒有畏懼。
敬的是她,果然不愧是當代魔宗宗主,實力深不可測的大修行者,居然只憑一雙手,便承接住了血祭大陣挾著的部落集體意志。
沒有畏懼,是因為他很清楚,以余簾之能也只能接住這一刀,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反擊的能力,他沒有落下風。
余簾確實沒有反擊,只是眼裡露出嘲諷的神情。
她在嘲諷些什麼?
年輕僧人忽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