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一百零二章 盛宴(下)_頁2
,站起身來,看著他說道,受了如此重的傷,卻依然沒有倒下,已經與境界實力無關,只在於那口氣。
如隆慶所言,他的浩然氣已然化作清河郡那場快意的風,但那口氣還在。
隆慶沒有想到他還能站起,說道:「佩服。」
此時河畔還有數十名修行強者,沒有死在鐵弓之下,還有戰鬥力,在二人簡短對話的時間裡,都涌了過來,舉起手裡的刀劍攻向寧缺。
今天這場戰鬥看似是寧缺與隆慶之間的事情,實際上那些境界遠不如他二人的修行者在其間發揮了極重要的作用,所謂附骨之蛆,不過如是。
寧缺伸手抹掉自己臉上的鮮血,手掌下落的過程里,自胸腹間掠過,蘸滿了更多的鮮血,然後伸到身前的空中,散開五指。
血水順著他手指的彈動,化作無數細微的血滴,向四周飄去。
河風輕拂,他用血水在風裡寫字。
他的臉色驟然蒼白無比,哪怕塗著的鮮血也無法掩蓋。
無數凌厲至極、鋒利至極的符意,瞬間籠罩整片河灘。
掠至他身周的那些修行者,發出痛苦而憤怒不甘地嚎叫,就像被絆馬線攔倒的戰馬,斷腿落臂,紛紛砸落在地上。
痛嚎聲與河水聲混在一處,格外刺耳。
隆慶神情不變。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名倒斃在河水裡的道門神官手裡的道劍,應召而至,在他身前化作一道清光,斬斷悄然襲來的最後一道符意。
偷襲未能得手,寧缺神情不變,靜靜看著他說道:「你看,我還能再戰。」
隆慶伸出右手,平伸在河風裡,說道:「請。」
憤怒的河流忽然變得安靜起來。
因為河灘上到處都是憤怒的符意與劍光。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寧缺的符寫完了。
隆慶的身前。散落著百餘柄斷裂的道劍。
兩個人遙遙相對。渾身是血,臉色蒼白,都很疲憊。
修行界的戰鬥很少會出現這樣的場面,兩個人的境界實力如此接近。如此了解彼此。以至於只能硬拼。直至最後都油盡燈枯。
真正的油盡燈枯。
長時間的安靜。
河水嘩嘩,唱著一首不知什麼意味的歌。
「還能戰?」
隆慶問道,聲音嘶啞到了極點。
寧缺沉默不語。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血泊。
「一直傳說,你的念力要比柳白的更加雄渾,我一直不信,但今天卻是信了,我布置了這麼長時間,死了這麼多部屬,才把你耗盡。」
隆慶似笑非笑說道:「不過……終究還是耗盡了不是嗎?」
寧缺抬起頭來,看著他說道:「你的念力呢?還能有嗎?」
隆慶被他看穿,卻神情不變,說道:「先前那刀你沒能斬死我,你就敗了。」
寧缺忽然笑了起來。
這是戰鬥從開始到現在,他第一次笑。
「那只不過說明你臉皮更厚一些。」
隆慶平靜說道:「這也是優點。」
「問題在於,現在我們都沒有念力,你憑什麼認為還能勝我?要知道當年我不會修行的時候,就已經很擅長殺人。」
寧缺解下鐵弓,看著他說道:「剛才你硬接我那一刀時,腳踝骨都已經碎成了渣子,所以你一直只能站在原地,那麼你現在能怎麼躲?」
說完這句話,他彎弓搭箭,準備射人。
他此時念力枯竭,射不出元十三箭,但他還可以射箭。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是書院十三先生的時候,可以彈指殺人,他是渭城邊兵的時候,同樣很擅長殺人,殺人,從來都和念力沒有關係。
此時他與隆慶之間只隔著數十丈,中間沒有任何阻隔。隆慶腳踝骨盡碎,站在那處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他怎麼避開寧缺的這道鐵箭?
如果說這是隆慶的局,寧缺便是破局人。
他破局的方法,就是順流而下,按照隆慶的方法,達成自己的目的。
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知道隆慶想要做什麼,他很配合,冒著險,受著傷,不停地配合,讓戰局走到最終這步,雙方都念力枯竭,變成了普通人。
在普通人的時候,隆慶是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