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二百六十九章 授業_頁2
,走到人群外圍,他仰首眯眼,看著檐上那個身影,沒有用多長時間,便認出對方的臉,本來半眯著的眼睛驟然圓睜,眼圈泛紅,淚水刷的一聲便流了下來。
他看著屋頂上的葉蘇,顫聲喊道:「師兄!」
葉蘇在屋頂上,正在用竹繩紮緊檐柱里有些分開的木棍,聽著下方人群外響起的聲音,緩緩轉過頭來。
他看著人群外那個胖胖的年輕人,慣常沒有任何情緒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極為真誠的笑容,開心說道:「你來了?」
陳皮皮看著屋頂上的葉蘇,淚流滿面說道:「師兄……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也被逐出了道門?那個人真的這般狠心?」
葉蘇表情微僵,就像變成了屋頂上被陽光曬乾的一隻壁虎。
陳皮皮猶自傷感,看著他眼淚漣漣。
然後他注意到,葉蘇師兄踩在木梯上的左腳,似乎根本沒有接觸到梯面,接著他更注意到,雨後清漫的陽光,灑在葉蘇身上的淡白素衫上,散發出極淡而潔的光澤,就像玉石發出的瑩光。
陳皮皮這才發現,原來師兄的境界比當年在觀里時高出不少,更令他感到震驚的是,此時此刻的師兄正處於某種契機當中。
……
……
小道觀臨街有坊有檐,在雨後的陽光中有陰影,二人便站在這片陰影中,葉蘇看著陳皮皮圓乎乎的臉龐,在心底發出一聲嘆息。
陳皮皮看著他身上的淡淡光澤,壓抑著心頭的震驚與驚恐,顫聲說道:「師兄,你到底吃了什麼藥,居然有這境遇?通天丸我一直留著的,如果你真要嘗試破境,你可一定得先和我說,可不敢瞎吃。」
修行之道,越到最後越是艱難,便如同攀登險峰一般,最後幾步總是最艱難的距離,葉蘇身為知守觀傳人,早在十餘年前,已經走到了修行道路的最深處,想要在此基礎上再進一步,談何容易。
所以當陳皮皮看著屋頂上的葉蘇,腳踩木梯如踩流雲,素衫光澤隱現,明顯處於某種契機之前時,以為他肯定走上了某種捷徑。
葉蘇當然沒有吃藥,即便是知守觀最珍貴的的那些藥丸,他都沒有吃過。因為從開始修道始,他便一直堅信,修道之人一旦依賴於外力的輔佐,那麼終其一生,便沒有任何機會去抵達真正的彼岸。
直到陳皮皮連續說了兩次,他自己才發現了某種異樣。
站在小道觀前的陰影里,葉蘇沉默望著或遠或近的民宅與坊市,默默感受著自己的道心,發現自己已經僵化了十餘年的境界,竟然真的發生了某種顫抖,出現了一道裂縫,不由震撼無語。
長安城果然不是一般的城。
便在這時,藉藉無名的小道觀,再次迎來了一位客人。
這名客人是位穿著青色道袍的少女。
葉紅魚看著石階上的兄長,身體難以抑止的輕輕顫抖起來,然後眼圈微紅,兩行眼淚悄無聲息地流過她美麗的容顏。
葉蘇看著石階下的妹妹,眉頭微蹙,有些厭憎說道:「哭什麼哭?」
葉紅魚明如秋湖的眼眸里溢出的淚水越來多,她沒有伸手去擦,而是看著他倔強不滿說道:「他哭你就感動,我哭你就罵我。」
葉蘇的眉頭蹙的更深了些。
唯一能與昊天神輝相比似的便是人類的眼光,可以專注於一點,可以普照她想看到的世界,葉紅魚看著兄長,眼光委屈而倔強,就像是烤紅薯被同伴搶走,卻被哥哥罵沒用的小女孩兒,餘光卻落在陳皮皮的身上,充滿了恨意。
陳皮皮的頭低的更老實了些。
葉蘇冷冷看著她說道:「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這般無禮地盯著師弟看,如果你再如此,我會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葉紅魚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話,看著陳皮皮的眼神依然充滿了恨意與看死人般的意味,然而她的眼睛並沒有被挖出來,因為愧疚到極點的陳皮皮,恰到好處地說話,化解了小道觀石階前這片尷尬。
葉蘇看著陳皮皮微笑說道:「我與老師有些時日未見,想來他應該還在南海,至於我為什麼來長安,自然有別的原因。」
陳皮皮好奇問道:「師兄,什麼原因?」
葉蘇說道:「我來看夏侯。」
稍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