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二百零九章 書院一向有禮_頁2
南晉的存在,羽林軍在長安城裡就是最驕傲的一群人,更是對這位使節的憤怒視若無睹。
場間關於朝小樹的對話,是寧缺和柳亦青之間的事情,並沒有刻意提高音量,所以觀戰的長安民眾和書院前院學生並沒有聽到,但官道畔馬車裡的那些修行者,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朝小樹的名字,過往只是在黑道江湖裡赫赫,然而在春風亭雨戰之後,這個名字頓時傳遍了整個修行界,各宗派這才知曉,原來大唐還隱藏著一位修行強者,而且這位強者不久後便晉入了知命境。
朝小樹居然被南晉劍閣殺死或者是囚禁了?
各宗派修行者知道春風亭的故事,自然以為自己明白了寧缺的憤怒,明白了他為什麼這時候舉著刀,準備砍下柳亦青的頭顱。
不過他們並不認為寧缺如果真的殺死柳亦青,會是個正確的決定。
朝小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柳亦青自己所說,南晉劍閣完全可以不認這件事情,因為誰都沒有證據。
而柳亦青眼瞎重傷,卻是上千人親眼所見,昊天之下,唐人就算再如何霸道,也不可能阻止南晉替柳亦青治傷,然後帶走。
然而此時很明顯,寧缺並不準備讓柳亦青活著離開書院。
……
……
寧缺握著刀。
柳亦青低著頭,似乎等著受死,實際上卻是聽著外圍的動靜。
南晉使節憤怒地衝著羽林軍士兵咆哮著,兩名劍閣弟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似乎隨時準備把腰畔鞘中的劍拔出來。
場間的氣氛因為對峙,變得異常緊張。
就在這個時候,安靜了很長時間的書院側門裡,傳出了一道聲音。
這道聲音平靜而嚴肅,聽似溫和卻流露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此人在書院門外靜坐三月,意志毅力可嘉,我等書院中人,未能將他請入院中,已是失禮,今日此人身受重傷,雙眼已瞎,哪裡還捱得住長途跋涉,若任他自生自滅,實在有傷天和,更不是我收院待客之道,小師弟你還不趕緊把他帶進書院,然後好生替對方醫治一番?」
人們聽著這番話好生疑惑,心想此人嚴肅說了這麼多正確的廢話,究竟想要說什麼,待最後聽到此人竟是要把柳亦青帶回書院裡,不由譁然。
書院裡有很多妙人。
但能用如此一絲不苟嚴肅的口吻,講述如此正確的廢話,以至於極為講理地不講道理,要把柳亦青關進書院的人,只有一個。
當然是二師兄。
聽著二師兄的話,寧缺笑了笑,把朴刀收入刀鞘中。
黃鶴教授一臉苦笑,連連搖頭,心想這件事情看來會越來越麻煩了。
……
……
南晉劍聖親弟柳亦青,與書院十三先生寧缺籌備三月的一戰,就此結束,圍觀的人們漸漸散去,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的神情,因為他們只是俗世凡人,根本無法看清這些修行強者的戰鬥細節,在他們的眼中,這場戰鬥只是柳亦青刺了一劍,然後寧缺砍了一刀,便結束了。
看不明白不代表不會發表議論,這場註定是近期內世間最轟動的決鬥,想必會通過長安城民眾不停的轉述,最終變成一個和真實情況完全不一樣,但卻更為精彩、驚心動魄的傳奇故事。
此後一段時間裡的市井酒鋪、深山宗派里,肯定會有很多人討論寧缺那簡單而浩然無雙的一刀,而這甚至可能會成為長安城百姓很久遠的記憶。
官道上的數十輛馬車也漸漸駛離書院,只有那輛屬於西陵神殿使團的馬車,還停在原地,顯得有些孤單。
程立雪沒有離開,他走出已經破爛不堪的車廂,來到何明池身旁,向下方的書院側門望去,眉宇間滿是困惑的神情。
書院側門緊閉,門前的青磚地上殘留著一些血漬,四周那數道灰塵形成的矮壟,先前證明了柳亦青的強大,此時卻顯得有些可笑。
「難道說真的可能符武雙修?」
程立雪蹙眉望著那處,苦苦思索,做為西陵神殿天諭司的司座大人,他的道法境界高深,見識更是廣博,但卻從來沒有在任何典籍上見過符武雙修這種說法,當然更沒有聽說有誰練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