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王的手勢，我明白了點東西。

    據說凌晨一點，是地獄開放的時間。

    而拔掉電話線的目的不是為了禁止人們打進電話，而是為了讓聽到它們的話。

    將音頻設備開致最大聲，恐怕是因為它們的聲音很小。

    它們若來自地獄，那麼會和我說些什麼呢？

    我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切入鍵。

    「這位聽眾……你好。請問怎麼稱呼？」我知道，對方大概率不是人。

    「主持人你好，叫我趙先生吧。我死了很久了，可是一直都無法習慣下面的環境。泥土太潮濕了，裹得我喘不過氣，我多麼想出來透透氣，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這傢伙的聲音和特別，很另類，很詭異……抱歉，原諒我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總之，聽起來像是有些跨越年代的漸離感。

    聽到我嗯了一聲，這傢伙的聲音還在繼續：「主持人，我說這麼多，主要是為了告訴你，死後的感覺很不舒服，請問有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復活的辦法，哪怕一天也行。」

    見鬼。

    但在決定接聽的那一刻，我已經做好了不退縮的準備。

    「趙先生，方便透露一下您的年齡嗎？」

    「我23歲。」

    「趙先生，據我所知，現在的年輕人生活壓力可是非常大的。他們單身、熬夜、掉頭髮、買不起房、結不起婚、生不起孩子……您確定想要打算復活了嗎？」

    「嗯……怎麼說了……我確定。」

    「好的，趙先生，您的問題我們會發動廣大聽眾的力量來幫您尋找答案。希望您能給我一點時間。」

    「可以，沒問題。」

    「好的，那我三天後再打來。」

    ……

    節目結束後，我還是聯繫不上綁匪。

    吳桐是否脫險依舊是個謎。

    心如刀絞……如坐針氈……萬念俱灰……抱歉，我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我的心情。

    苦等一夜，家門依然沒有響動。

    天亮後，綁匪發來消息，告訴我吳桐已經回來了。

    他放屁。

    這一次，吳桐的電話可以打通了，只是，沒人接聽。

    同事小王告訴我，昨天的節目已經播出便占領了午夜檔流量，收聽率創下了歷史新高，並且還成為了備受期待的一款節目。主任說如果節目按照新風格持續做下去，那麼可以成為台里的午夜檔主打。

    電話打了一百五十四次。吳桐依舊以沒有接聽。

    如果達到兩百次時她還不出現的話，我想我一定會瘋掉。

    夜裡。

    「Ta說」節目繼續。

    拋開一切流程，我直接對聽眾表達了我的不爽。

    我告訴他們，我的女朋友還沒有出現。

    為了得到聽眾的聲援，我當場決定開設新環節「聽眾援聲」。小王一臉驚喜，以為我做好了一系列改版節目的計劃，並不認為我的事情都是真實發生的。

    節目成績好，他就會拿到獎金，臉上也有光，追隔壁台的女同事也會更容易一些。

    所以，他忙乎得很來勁。

    「聽眾援聲」環節，共同開放了兩條熱線，一條人線，一條鬼線。

    人線被打爆了。選進來的聽眾發言時間平均十秒。

    大多人打電話進來都是安慰我的，也有很多人建議我儘快報警，還有一些人表示可以幫我找人……

    反倒是沉寂了許久的鬼線突然接近了一個陰沉的聲音。

    「你好，我是栗子。」

    「栗子你好，我要說的話很重要，所以你一定要聽好。」

    「願聞其詳。」

    「首先，昨天聽了你自述女友是個很想幫助你改善節目的人……然後，節目在昨天改版了，效果應該很棒吧！如果你的女朋友真的失蹤了，我會想到她的失蹤不是偶然。大膽想像一下，我會認為她為了你的節目策劃了這場綁架案。」

    這位鬼線的聽眾說的話讓人不爽，但是，我卻有點想要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