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六百五十七章 會當凌絕頂_頁2
幾個書生頓時啞口無言。隔了好一會兒,方才有個年長的輕咳一聲說道:「這位公子所言確實有理,不過,我倒是聽說朝中有些傳言,道是興國公頌當今皇上文成武德,如今盛世太平,正該封禪泰山……」
他說過這話嗎?徐勛此刻頓時愣住了,暗想朝中確實有些拍馬屁的官員建言過封禪,可是和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他這算不算躺著也中槍?
而朱厚照的反應則更激烈,不等人說完就冷笑道:「以訛傳訛,純屬放屁!」
小皇帝身後的那些侍衛聽了這話全都樂不可支,偏生還不敢顯露出來,憋得都快內傷了。這前頭的話還算稍微客氣一點,後頭的就完全不給面子了。果然,那中年書生也被噎得臉上赤紅,正待反駁之際,徐勛便淡淡地說道:「興國公雖說在讀書人當中名聲有好有壞,但這種建言還是說不出來的。還是剛剛我那句話,太祖太宗皇帝盡皆功業赫赫,尚且體恤民生不提封禪,當今皇上就算建功立業,難道還要去做太祖太宗最討厭的好大喜功排場事?以興國公的xing子,挑唆挑唆皇上悄悄到泰山游幸游幸,那種可能xing還差不多。」
此話一出,不但朱厚照,就連那幾個侍衛也都大笑了起來。而那幾個書生一時都尷尬得無以復加,有心想要反唇相譏幾句,可理都在別人這一邊。就在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當口,後頭突然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正如這位公子所說,興國公為人實際,沒有好處的事情是不做的。他爵位已經到頂,膝下一子出繼養父,二子都有爵位承繼,如今連國事都不太管了。封禪泰山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而當今皇上登基以來。政令種種都是因勢而為,這封禪二字從未見於廷議部議,不過是一二跳樑小丑在那兒鼓譟,什麼時候就成了朝中有傳言?既是得了舉人功名,以訛傳訛怎要得!」
因那話語是從後而來的,眾書生頓時齊齊扭頭。待看到後頭那人形貌,那年紀最大的中年書生頓時大吃一驚,慌忙長身一揖道:「見過恩師。」
其他人在一二認得的人指引下,也慌忙行禮道:「見過陽明先生。」
尚未轉頭的徐勛正琢磨著這聲音仿佛有些熟悉。乍然聽到這一稱呼,他立時急忙轉身,果然就看見那身穿青se長衫的不是別人,正是多年不見的王守仁。儘管王守仁在貴州龍場驛儘管只呆了兩年許,其後他就授意張永在朱厚照面前說了說情,把人調回了南京,但和當年在兵部任主事,繼而又在西苑練兵。其時意氣風發的那個青年相比。如今四十餘歲的王守仁消瘦了幾分,發間也隱現幾根銀絲,整個人瞧上去內斂而深沉,再無從前那種銳氣外露。
王守仁眼神閃動地看著徐勛和朱厚照,良久方才躬身一揖,站起身後便掃了一眼那幾個紛紛行禮的書生,目光落在了那個中年書生身上:「茂才,我記得你是我當年主持山東鄉試時取中的舉人。至今已經有……十二年了?你十二年四考會試,至今卻一直不曾題名,你自己不妨好好思量思量,這究竟是什麼緣故。」
儘管兩個人的年紀差不多,但科場之上一ri為師,終生為父,那中年書生哪裡敢爭辯。唯唯諾諾地應了之後,竟是再沒了今ri攀登泰山的心情,當即便狼狽地下了山。至於其他幾人雖是和王守仁並未有師生之情,但陽明先生在南京開課收弟子,也有人去聽過講,深知如此名士一句話對他們將來的會試會有怎樣影響,一時間少不得都滿臉慚愧連連感謝教誨云云,連王守仁剛剛向朱厚照和徐勛見禮意味著什麼都忘了去深究,不多時便全都溜下了山。
直到這些人都走了,來往上下山的人不知道剛剛這一場變故,王守仁方才緩步上前,到朱厚照和徐勛面前再次拱了拱手道:「小侯爺,徐老弟,久違了。」
這多年前的舊ri稱呼,頓時拉近了好些年沒見的三人之間的距離。朱厚照看著王守仁那早生華髮的樣子,便決定大度地原諒他當年惹火了自己,以及死不認錯的倔強,笑眯眯地說道:「既然碰上便是有緣,今兒個我和徐勛說了一定要登頂泰山,你也來比一比如何?」
「若是我贏了則如何?」
王守仁這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激起了朱厚照的火氣和好勝心,他幾乎想都不想地開口說道:「你若是贏了,我便答應你一件事!」
「小侯爺金口玉言,莫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