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裡的腸子凝結在一起的後悔，細細麻麻的吞噬她的心。

    若再早五分鐘……

    寧晴手僵硬機械的去按電梯的下行鍵。

    林家司機一直等在樓下，她僵硬的回到了林家。

    坐到了沙發上，已經初冬，她卻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一口水灌下去，也掩蓋不住她幾乎被刀子一下一下割著的心。

    林老爺子這些人這會兒還沒走。

    他們正從樓上下來，正商量著找個時間一起去醫院看陳淑蘭的事。

    這一切在以前是幾乎不可能發生。

    見寧晴臉色有些不好的坐在沙發上，林老爺子問的和藹，「怎麼了，是不是你媽情況不好？」

    林麒也看過來。

    寧晴放下水杯，搖了搖頭。

    眸光卻怔怔的。

    戴然收了秦語為徒，他們就這個態度，寧晴忍不住想著，若他們知道魏大師想要收秦苒為徒，不知道又是何種態度？

    **

    醫院。

    秦苒挪了兩個椅子，給魏大師跟海叔坐下。

    她自己就靠坐在陳淑蘭的病床上。

    陳淑蘭靠著枕頭，紅光滿面的，看起來精神很好，「真是麻煩魏大師您跑一趟了。」

    魏大師看著她的狀態，心底一沉，面上卻不顯的，笑，「跑一趟就能白收個得意門生，再多跑好幾趟我都不介意。」

    幾個人之間也熟的不行，魏大師自然知道秦苒誰的話都能不聽，但陳淑蘭說的她一定不會不聽。

    陳淑蘭一開口，拜師這件事可能就要提前了。

    擱在以往，魏大師自然的高興到恨不得繞著醫院跑兩圈。

    可想想陳淑蘭做這件事的深意，魏大師的喜意又被衝散。

    秦苒不聽兩人的客套話，她就靠坐在病床上翻著手機，微信上顧西遲的頭像沒動。

    他沒有把結果發出來。

    言昔的頭像也沒動。

    從她把完整版的作曲發給言昔之後，對方安靜如雞。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她發了個大致框架，言昔就不停的發微信騷擾她趕緊寫完。

    等她發了全曲，對方又會安靜一兩天。

    「那就找個良辰吉日，」陳淑蘭跟魏大師已經談到了時間，魏大師頓了頓，眉眼張狂，「我的徒弟，就算不大辦，有幾個人也要請的。」

    因著陳淑蘭現在的情況，這裡又是雲城，不是他的主場，魏大師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策劃好了，先走個儀式過場。

    等明年，秦苒去京城的時候，他大辦一場。

    **

    魏大師晚上住的賓館。

    雲城唯一一家五星級賓館。

    是雲城小提琴協會給他安排的，還給他配了一輛寶馬車。

    秦苒看了一眼，他跟顧西遲選的同一家賓館。

    把魏大師送到賓館之後，海叔又把秦苒送回了學校。

    雖然雲城不是魏大師的主場，但他的名字擱哪裡都好用。

    等海叔把秦苒送回去之後，魏大師戴著眼鏡翻著日曆挑選日期。

    然後又計劃著請人的事，雲城的小提琴協會有幾個人要請。

    「對了，江回是不是也在雲城？」魏大師翻著電話簿，看了眼海叔。

    他的演奏會有幾個看客，江家、徐家、程家幾乎都有，這些人中，他跟江回吃過幾次飯，算是忘年交。

    海叔回想了一下，點點頭，「江小爺聽說被發配到雲城來了。」

    「那正好。」魏大師在一邊的名單中又添了個江回。

    而陳淑蘭這邊也在計劃著請人的事。

    林家、寧家的一群親戚都是人鬼蛇龍，陳淑蘭就沒打算通知他們。

    剩下的就是秦苒的一些朋友還有沐楠那些人。

    潘明月沐楠不用說，宋律庭暫時回不來，顧西遲不知道還在不在雲城……

    陳淑蘭讓護工給她拿了紙筆，大晚上的，也不睡覺，就一個一個的寫名字。

    護工低頭看了看，不由驚訝，「陳阿姨，你字可真好看。」

    一筆一划，筆走游龍，猶如鐵畫銀鉤。

    陳淑蘭隨意笑笑，她放下筆，微微眯眼，往想起了那個長得十分好看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