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記 第170章 『陸叄』海棠花開_頁2
位皇子爺寵她的痕跡。討梅就不要,只淡淡含笑地說:「這壽昌王府送進來的好東西,又是李嬤嬤那種貴人賞下的,我們小主的身份配不上用,還是陸梨你留著吧。」說著就凝眉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欠了欠肩膀從她的身旁走過去。
小主配不上用,陸梨一個廢太子的侍女就配得用了?
那胭脂香粉拂過陸梨白皙的臉頰,陸梨便有些空悵不知語。
春綠最是曉得討梅心性的,進宮前一車篷就屬她身家最高,眼見著進宮後別人沒怎樣,她倒是把什麼謙卑隱忍辱沒的都嘗遍了,那滋味定然是難受。但討梅與春綠是一個院子,這宮裡女人若久久不能得寵,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以後出來進去的都需要有個照應,春綠是不可能舍了討梅近陸梨的。
春綠便對陸梨道:「陸梨,當初進宮時候說好的,姐妹三個一塊兒往上爬,誰都不許把誰甩下。眼瞅著你就要步步高升了,我和討梅卻還在原地踏步,給你拖後腿了。進宮前那壺水洗臉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裡,這裡姐兒倆就祝你好運了。」
說著隱下酸楚,扯嘴角笑一笑,緊忙追著討梅去了。
她說「這裡姐兒倆」,一個「姐兒倆」就分明是已把陸梨排開在外了。
那櫻草色衫裙在長條宮巷下飄飄漸遠,陸梨想起西二長街上三個人在夕陽下的手拉手,才不到半年呢。一時絕美的眼眸里不禁有些惘惘然。
傍晚清風陰涼,在東筒子盡頭貫不穿。風卷著她撲簌的裙擺,把少女莞爾的身段勾出一抹動人的痕跡。人乍從蒼震門裡跨出來,還以為是那闈院裡死去的高麗幽魂顯了形,差點兒沒生生嚇一跳。
錦秀一連兩晚沒闔眼,天亮便托袁明袁白兩雙胞胎太監去請了戚世忠。叫了幾回,隔日清早的承乾宮裡戚世忠才慢悠悠出現。給錦秀帶了個拳頭大的玉貔貅,貔貅可是聚財的上古神靈,除卻皇家之外是不許民間收藏的,為的是怕錢財外流。
錦秀笑笑說:「大奕王朝對於貔貅有明令禁制,眼下國庫吃緊,公公倒是越來越闊綽了,就不怕風聲傳出去,都道這錢財進了公公的私囊。」
她近日宮中蕭條,連一貫過來請安巴結的妃嬪們也寥寥了影子。卻倒是一貫妝容精緻著,對著戚世忠也兀自端著姿態不亢不卑。
戚世忠斜眼睨著,是知道這個女人的陰與狠毒的。廢太子若不是心性足夠堅韌,又或是存了心的自暴自棄,只怕這些年早被她以各種名頭折磨得不是瘋了就是自殘自殺了。但眼下楚鄒忽然神智清振起來,行舉亦變得內斂深沉與謙遜,叫人看不懂,今朝去江南更料不穿他預備要如何,因此錦秀這顆棋子不到真廢時還是可利用的。
戚世忠便吊著閹人嗓子道:「凡事都看兩面,有些人天地無私玉萬家,有些人只吃不出方成神,成了神便可天不怕地不怕。咱家在這宮裡風裡雨里數十載,吃是吃了,可也不是白吃的。這就好比貔貅,只進不出才尊神,若是又吃又出,那就只是廢玉凡人一塊,推推也就碎了,道理娘娘應該懂。眼下江南織造風聲正緊,廢太子九月預備南下,咱家正愁著他跟前沒人沒底兒,娘娘這當口急著找咱家來何事?」
錦秀自然聽出來那話里話外的意思,莫不是暗示她肚子裡只能進不能出麼?確然她生了便失了寵,淪為廢玉凡人一塊,幫不了他戚世忠,說不定還能被他倒打一耙。但這種受制於人的壓迫感她也受夠了。
錦秀便勾唇道:「公公先別急著給本宮下定論,本宮今次請公公來,是想叫你幫著查一個丫頭。當然,至於公公方才說的,本宮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人麼,想想都知道,自古無利不往來……」
她說著話,臉上柔和地笑著。那垂在袖中的手撫上微隆的少腹,暗暗地往裡緊了緊,在觸到那塊小小的溫暖時,頃刻卻又漫過無數的痛苦與猙獰。
——這皇城四方榮華都無緣與你的小骨頭。便當真捨棄了它,她亦要付出同等的、足夠的代價來為它買命。
時間似流水,悄無聲息中悠悠往前。當紫禁城的落葉開始枯黃,便迎來了謖真王完顏霍的朝貢。原定在八月初趕到的京城,因為九郡主完顏嬌半途中著涼而耽誤到了八月十三。在宮外驛館休憩了兩日,到八月十五這天才正式入皇城覲見。
錦秀的孩子便是在那段時間流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