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閣 舊夢重溫 人約別離
屋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曾幾何時嚴灼心多麼希望能與花依怒朝夕共處;曾幾何時,嚴灼心多希望花依怒能像現在這樣乖巧,那樣的話他永遠不會離開她。嚴灼心陷入哀傷當中,世上從來就沒有誰天生屬於誰,江湖兒女多磨難,也許一切都是天意讓他遇見辛捷楚,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儘管他心中對花依怒有多少不舍都再也回不到從前。
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嚴灼心苦笑一聲,他唯一希望的是花依怒能平平安安。嚴灼心輕輕將她扶起來,花依怒迷迷糊糊撲到他懷疑里道:「嚴灼心,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這個女人的溫情突然點燃嚴灼心心裡的熱情,他將她輕輕摟在懷裡輕聲道:「我不會離開你,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
花依怒小聲念道:「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這首詩是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見證,陪伴她們走過二十年的風雨歷程。二十年,她們從兩小無猜舉案齊眉到如今的各懷心事,她們是最親密無間的家人,其實從未分開。一首詩將她們拉回二十年前第一次相見的日子,那時候她們都是孩子......
那天陽光明媚,門外池塘邊的桃花迎著春風盛開,池塘水清明秀得名明鏡臨淵,此地就叫月明谷。花依怒清楚的記得當天她和另外六個孩子排成隊輪流在她們師傅面前背書,當時背誦的就是這首《長干行》。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她們總是背不出來,因而被罰背不出來不准吃放。午後陽光讓人昏昏欲睡,加之忍飢挨餓著實考驗著她們的記憶。
再次輪到花依怒背誦時,一個女人拉著一個表情呆滯,面黃肌瘦的孩子從私塾門前經過。第一眼花依怒就覺得她和他好像上輩子就認識,她的目光被他吸引,她忘了背書,腦海里一片空白。就是那天,花依怒第一次見到嚴灼心。師傅見她一心二用十分生氣,抓起戒尺道:「依怒,把手伸出來......」花依怒年幼無知,師傅毫不留情狠狠在她手心打了十下,她哭了,但並沒有因此博得同情。那一天,直到天黑,只有她一個人沒有背誦出那首《長干行》,只有她一個人挨著餓在燈下苦讀。
那天讓花依怒銘記於心,同時在她心裡牢牢刻下一個名字,嚴灼心。從此她對自己越發嚴苛,在心裡暗暗發誓一輩子不會再惹師傅生氣,她要做她師傅做好的徒弟,儘管她是和女孩,她也要做這些孩子裡最優秀的那個。
打她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他看上去兩袖清風瀟灑飄逸,他的名字叫揚逸子,是個古風厚重的江湖遊俠。他與帶嚴灼心來的那個女子是對神仙眷侶,二人同是她們一群孩子的師傅,女子教劍,揚逸子教書,她們生活過得樸實艱辛卻像一個大家庭,所有人在一起生活很幸福。這裡的孩子命運不盡相同,她們都是江湖遺孤,被二人收養帶到月明谷撫養,二人名義上是這些她們的師傅,她們更願意將二人視為父母。所以,不管揚逸子如何罰花依怒她都會接受,因外這裡給了她一個家。
夜深里,花依怒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叫醒她的是那女子。在花依怒記憶力,那女子永遠高傲的抬著頭,雖然在七個弟子當中不止她一個女孩,那女子卻對她最嚴格,好像她做什麼都不會贏得她的歡心。她叫月宮如,她的美可以說勝過世上的一切,在任何一個孩子眼裡,最美的那個人永遠是自己的母親。
月宮如的冷眼嚇得年幼的花依怒匆忙站起來道:「依怒不孝,請師傅息怒......」
月宮如沒有責備她,而是瞟了她一眼道:「依怒,你跟我來。」來到月宮如的房間,只見嚴灼心乖巧的躺在月宮如的床上睡得很香。月宮如來到床前坐下,輕輕撫摸著嚴灼心的小臉喃喃道:「依怒,你要記住他叫嚴灼心,以後他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花依怒來時月宮如都不曾對她這般呵護,月宮如給嚴灼心的關愛花依怒說不出的羨慕。做好月宮如交代的事要是能討她的喜歡,花依怒什麼都願意做,於是道:「依怒記住了。」
月宮如慢吞吞走到窗前,回頭盯著花依怒道:「依怒,你是我帶到月明谷的,我要你立個誓言,這一生你只能對他一個人好,你要保護他一輩子你能做到嗎?」
當時的花依怒並不知道這個誓言意味著什麼,她義無反顧的道:「依怒對師傅立誓,一生只對嚴灼心一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