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第三十一章解牛_頁2
性。
想用這件事就輕鬆搞掉李隆基,那也太看不起李隆基了;堅定母親的決心,才是薛崇訓最大的目的。
可是他竟然昏迷了十天!十天時間能做多少事了!別下套不成,反而弄巧成拙,讓李隆基提前就政變成功勝券在握……如果李隆基真的要政變,又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誰能斷定他會不會真的成功?
薛崇訓現在越想越心驚,有種刀尖上跳舞的感覺。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老頭的聲音道:「你昏迷了整整十天十夜,現在才開始出後招,時間有點緊啊。寫信給你母親?如果你還是按照原來的思路辦,恐怕來不及了……我倒是有一個簡單的辦法,想不想聽?」
「你是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薛崇訓急道。
「師父……」宇文姬喊了一聲。
薛崇訓很快就說道:「李鬼手?那我是您救醒的了……」
李玄衣忙打斷了薛崇訓的話,擺擺手道:「你不用謝我,更別覺得我是你的恩人,醫你是為了幫宇文家度過劫難,當初宇文孝救過我的命,我還他。」
薛崇訓怔了怔,隨即便笑道:「好,就按你說的……剛剛老先生說有個簡單的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李玄衣背著手,揚起頭一邊想一邊緩緩踱了過來,他那樣子就像曹植要吟七步詩一樣。過了一會兒,他才淡淡地說道:「『東邊那位』,其實現在動手時機不夠成熟,他完全可以等兩年的;不過姓劉的被人下了套,又突然冒出衛國公被刺案,姓高的也自身難保,從而讓東邊所有的人都覺得岌岌可危,就會給『東邊那位』施加壓力,結果很難預料。不知我說得對是不對?」
薛崇訓的臉色十分難看,他不願意任何人觸及到內心最核心的東西,這時突然被人說破就有種被剝光了衣服示眾的感覺。他心道:這李鬼手真不是徒有虛名的人物,可他怎麼知道老子給劉幽求下套的事?
李玄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薛崇訓的臉色,說道:「法子真的很簡單,就三個字:魏知古……衛國公懂了麼?」
薛崇訓當即一尋思:魏知古是個宰相,相王府的故吏,很早的時候就在今上李旦身邊。他既是今上的人,又和太子關係不錯,畢竟太子是今上的兒子,而且遲早可能做皇帝。
如果把太子謀反的情報告訴魏知古,魏知古不僅會對皇帝說,還會提前給太子打招呼,因為這樣對他來說才是最穩的方式,兩邊都有餘地。只要皇帝從魏知古那裡得到了消息,太子政變的成功可能立刻降到最低點;只要太子從魏知古那裡得到消息,他就會發現他們的謀劃已經泄漏了,恐怕馬上就會慌得自亂陣腳。
這個法子果然是妙,當真如見縫插針恰到好處,又如庖丁解牛,好不費力卻事半功倍。
薛崇訓便點頭道:「明白了,老先生果然妙策。」
李玄衣道:「和你說話不累。」
薛崇訓猶豫了一番,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先生沒在廟堂,如何知道這麼多事?」
李玄衣淡然道:「我不做官,可朋友做官我可管不著。被令堂弄下地方去的姚崇和宋璟,和我就挺談得攏,許多年前我們還一起做過官,但我這性子確實不適合做官。」
薛崇訓看了一眼旁邊的宇文姬,心道:李玄衣這個人了不得,如果能請到李玄衣出山助我,那真是一個謀士頂百個!而且他在朝中還有不少知交,好處太多了!
他想罷,當即就萬般誠懇地說道:「聽老先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李玄衣神情有些複雜:「衛國公過譽了。這事還挺巧,不是上回我徒兒在你那出了事,我也認不得你;而那天你進蕭衡家的時候,我又正巧走到巷子口,就認出你來了,但你可能沒注意到我。要不然我也猜不著衛國公的用意……唉,這樣的事你都做得出來?我替你療傷是為了宇文家,給你出個主意,是看在你為宇文姬擋銀釘的份上,咱們也就扯平了。」
薛崇訓心下一冷,脫口道:「要不是我擋了白無常一招,老先生還得找我算氤氳齋的賬?」
李玄衣聽罷頗為失望,嘆了一聲道:「我手無縛雞之力,潦倒成這般光景,如何找你衛國公算賬?賬是算不清的,但感恩之心須得常在……你的謀略我都猜了個**不離十,就沒看懂你為什麼要替宇文姬擋那一記。很好奇,衛國公能說說?」